此刻,那雙眸子的主人正有些著急地皺著小眉頭,用嘴型示意著:&ldo;哥哥,繼續,繼續!&rdo;
陶白衍立即回神,就著擦眼淚的動作放開小二狗,然後從袖裡掏出一張泛黃的紙張,雙手呈給了孫起明。
&ldo;大人,這是我張家酒館的地契。&rdo;陶白衍心裡努力回想著小二狗看自己時依賴無比的純粹模樣,面上便盡力模仿著他,竟也能學得其中幾分精髓,看起來無比崇敬地仰望著孫起明,&ldo;父親在世之時,便經常對我們兄妹說,京兆尹孫大人公正廉明,守衛京城百姓安寧,是難得的清官好官,便說是我們的再生父母都不為過。父親總是叮囑我們,若是出門在外遇到不法之徒欺壓百姓魚肉鄉里,只要我們敲醒京兆尹府的鳴冤鼓,孫大人定會還我們大家一個公道!&rdo;
那張寶久原來竟是這麼推崇他嗎?!
孫起明想起之前他為了安王府買店鋪這件事委婉幫著告誡時,那張寶久油鹽不進的固執模樣,第一感覺就是不相信,心底浮起絲絲懷疑。
他清楚的記得,張寶久受他親自接見之時,就像牛一樣犟在原地,一句好話都沒說過,這樣的人,真的會在兒女面前這麼誇他?
就在孫起明心思急轉之時,他聽到陶白衍頹然一嘆:&ldo;我父親為人古板,不管心裡多歡喜,臉上總是一副不高興的模樣,所以別人都管他叫張鐵牛,笑他做事一根筋,一去不回頭。但其實,那些人都誤解了爹,他若是真的敬佩或是親近一個人,他就不會故意扯出笑臉虛情假意,而是把心交出來,傾心相談,因為內里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反而會像個石頭一樣又僵又硬。&rdo;
說著,陶白衍臉上露出些許緬懷的表情:&ldo;老實說,我們從小到大,根本就沒見父親對我們怎麼笑過。但是,就連整條街上的鄰居們都知道,他一直對我們都是掏心掏肺的好。&rdo;
孫起明聽到這裡,不由回想起那張寶久與自己交談時的場景,原來覺得他冷硬不吃蔑視自己的礙眼表現,現在都成為了一個不善言辭之人笨拙地試圖與自己交心的珍貴回憶。
只可惜……孫起明嘆了一口氣。
要是那張寶久能和自己一樣看清大局該有多好,他也不必親手掩蓋這人的真實死因啊。
孫起明喝了口茶,又接著嘆氣,抬頭一看,陶白衍手裡的地契他還沒有接過去呢。
只見那不過十歲的孩子,兩隻黑瘦的手恭恭敬敬捧著那張紙,明明已經酸得不停地顫抖,卻仍是不肯放下,那雙黑亮的眸子裡,只有如同張寶久一樣樸實的神采。
孫起明的心一下子就軟了,抬手接過那張地契塞進袖中,就一把拉著陶白衍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ldo;你這孩子,到了孫伯伯這裡就是到了自己家,伯伯剛才走了神,倒是累著你了,快坐下歇歇。高二,高二!你過來,給這孩子揉揉胳膊!&rdo;
&ldo;不不不,大人!狗蛋當不得大人您這樣的垂愛!&rdo;陶白衍滿臉惶恐地擺著手,怎麼都不肯坐下,直到孫起明佯裝發怒,這才戰戰兢兢地做了小半屁股,接著道:&ldo;說來慚愧,這次我們兄妹兩個過來求見大人,是有一件事想拜託大人。&rdo;
&ldo;什麼事?賢侄遇到什麼問題,伯伯一定幫你解決咯!&rdo;孫起明摸了摸袖中的地契,面上的神色和藹異常。
陶白衍垂下眸子,語氣帶著點失落:&ldo;爹娘死了,我和二狗除了住在牛閭縣的姥姥,便再沒有其他親人,我們便打算離開京城去投奔姥姥。只是,我們年級尚幼,家裡的值錢物什,還有在鬧街的一落小院子,全都被惡奴搶了去,我們身上實在沒有足夠的盤纏了,還請,還請孫大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