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紀雲開回答,她就迅速轉身,行的極快,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紀雲開目光幽遠,嘴角崩得發直。雖然早就想到可能不會如願,但是這般被她明確拒絕,他仍難免神傷。
然而目視著她的逃也似的離開的身影,他忽而精神一震:不對。
之前她也曾兩次拒絕他,然而無一例外,她當時都是冷靜而堅決地拒絕了他,為了讓他死心,甚至不惜拿話往他心上戳,何嘗是今日這般模樣?
他細細回想著她方才的每一個神情,每一個動作,反覆咀嚼著她的每一句話,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籠罩在心頭的烏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點點光芒。
紀雲開低頭看看手中已經空了的小匣子,勾唇一笑,眸中再度漾起了笑意。
周月明走出許久以後,才發現自己手裡仍攥著那支簪子。‐‐方才她被他的問題驚住,也忘了還他。
她心中懊惱,丟了不對,返回去還給紀雲開也不對。她只能停下腳步,用帕子包了,塞進袖袋裡。
她耳畔猶自迴響著紀雲開問的那個問題,心臟噗噗通通直跳。
也許是夏日的緣故,她臉頰發燙,心裡也莫名有點慌。她慢慢深呼吸,回想著自己的回答,心想,沒問題,就該這樣回答。
反正她從沒想過嫁給他。大家都知道的,她死也不要嫁給他的。她怎麼會同意和他在一起?不可能的。既然沒有這種想法,也就不能再給他希望,所以,他們不應該再見面。
她的回答一點毛病都沒有,如果雞蛋裡挑骨頭,那也是措辭不夠嚴謹,態度不夠直白……
不過雖然這樣拒絕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周月明心裡總有點不踏實,甚至在和祖母說話時,也頻頻走神。
&ldo;怎麼了?&rdo;劉氏看在眼裡,關切地問。
&ldo;沒什麼。&rdo;周月明笑笑,&ldo;可能昨夜沒睡好吧。夜裡太熱了,我被子都不想蓋。&rdo;
劉氏不甚贊同的模樣:&ldo;卿卿,這就不對了,再熱也不能貪涼不蓋被子。仔細著了涼,你又該嚷著頭疼了。&rdo;
周月明一笑:&ldo;祖母放心,我就是這麼一說。今晚肯定能睡好。&rdo;
話是這麼說,然而她到了晚上,在床上躺了很久,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周月明睡不著,索性不睡了。她悄悄將那枚簪子用繡著往生咒的帕子包好藏起來,又取出魯班鎖,拆解著打發時光。
她經常拆解魯班鎖,這對她而言不僅能解悶,還能寧神。可她拆解了好一會兒,依然沒有睡意,反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青竹起夜,見這邊燈還亮著,嚇了一跳,隔著窗問:&ldo;姑娘怎麼還不睡?&rdo;
&ldo;睡呢,睡呢。&rdo;周月明胡亂應了一聲,收起魯班鎖,再次就著銅盆里的水洗了手,閉著眼躺在床上。
她有意入睡,但是白天發生的事情總是不受控制地往她腦海里鑽。她自認為沒什麼毛病的回答,讓她在夜深人靜時感到心慌。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勉強睡去。
但是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她一睜眼,居然又到了西山,一腳踩空的她雙腿發軟,眼看就要跌入深淵,斜刺地忽的伸出一雙手,有力的臂膀攬住了她的腰身,待她站穩後,依然緊緊擁著她……
她抬頭,撞入一雙幽深如潭的眸子裡,她臉頰微微發燙,只聽他低低一笑:&ldo;救命之恩,是不是該以身相許?&rdo;
她雙眼圓睜,耳畔聽到不知是誰的聲音:&ldo;你不是寧可死都不想要嫁給他嗎?&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