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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莺莺听罢,默然一阵,站起身来,踏出门外,耳听梁萧问道:“你做什么去?”柳莺莺不答,行出一程,遥见云殊站在一块礁石上望海号哭,不由心道:“梁萧做得忒也过了,云殊把这孩子当作复国之望,绝望之余,会否做出傻事?若他跳海,我不会水,怎么救他?当年他救过我一次,如今落到如此地步,我岂能袖手旁观。”犹豫间,忽听贺陀罗的大笑传来,不由心下一惊,藏身一块大石下面。
云殊蓦地停住哭泣,沉声道:“你来作甚?”人影一晃,贺陀罗站在礁上,笑道:“听得云大人向隅而泣,特来瞧瞧!”云殊冷笑道:“你想打架么?”贺陀罗摆手笑道:“错了错了,洒家此来,是要助云大人兴复汉室呢!”云殊道:“你来消遣云某?”说罢神色一黯,怔然道,“兴复汉室?还有什么指望?圣上患了不治之症,活不了几天啦!”贺陀罗道:“那小孩儿济得什么事?死了更好!”云殊怒道:“云某虽斗不过你,却也不怕你。”贺陀罗笑道:“我说过啦,今日决不是来与你厮斗。方才不过一时口快,实话实说罢了,若你生气,洒家道歉便是。”说着拱手作礼。云殊只觉惊疑不定,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贺陀罗微微一笑,说道:“常言说得好:‘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赵匡胤不也是从孤儿寡母手中夺来天下的么?姓赵的既然能做皇帝,难道姓云的就不能做天子?”云殊一惊,怒道:“这话大逆不道,休得再言。云某生为宋臣,死为宋鬼,岂是篡逆之辈,操莽之徒?”贺陀罗冷哼一声,道:“就我们西域人来看,曹操、王莽杀伐决断,敢做敢为,倒是天大的英雄。再说,难道那小孩一死,你就眼瞧着宋人被元人欺辱么?”云殊一愣,半晌方道:“圣上活着一日,我便保他一日罢了。”贺陀罗道:“若那小孩死了呢?”云殊颓然一叹,无力道:“这与你有何干系?”贺陀罗笑道:“大有关系!你们汉人有句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洒家眼下虽替蒙古人行事,但却并非蒙古人,哼,我们可是色目人。”云殊身子微震,道:“此话怎讲?”贺陀罗道:“蒙古以征战夺取天下,当年成吉思汗王钺一挥,伏尸百万,洒家的族人死在蒙古刀下的不计其数,你当我面上恭敬,心里也那么恭敬么?”云殊冷笑道:“但你们为虎作怅,灭我大宋,确是不假。”贺陀罗叹道:“我们都是蒙古人的牛羊,为其驱使,既然力不如人,也是别无他法。但若有机会,我们也非不想反抗。你可知道,蒙古人善于征战,却不善理财,大量财富都交给我的族人打理,几十年下来,色目商贾个个富可敌国,非我夸口,洒家九代行商,但凡色目富商,大都与洒家有些干系,只是人口稀少,虽有财宝无数,却不足以在战场上与蒙古争雄。你们汉人则不同,人口众多,地域广大,只要精修兵甲,凭着南方水泽之地,仍可与蒙古人一战。我们色目人有钱,你们汉人却有人有地,倘若齐心协力,里应外合,十多年下来,难道就不能灭亡大元么?”
云殊听得这话,血为之沸,但对贺陀罗其人终有戒心,半晌方道:“你总不会白白助我吧?”贺陀罗笑道:“自然不会白白助你;将来事成,阿尔泰山以西和蒙古乃蛮旧地都归我们,其他土地属你汉人,抑且色目人在中土经商,不得征收赋税。”云殊怒道:“岂有此理?”贺陀罗笑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价钱之事,大可商量。何况能否成功尚难定论,说这些话也早了些儿。”云殊听得心中怦然,沉吟不语。贺陀罗又道:“不过,你我合作之前,须得先杀一个人。”云殊问道:“谁?”贺陀罗寒声道:“梁萧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