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冷却不理会,呆呆望着萧王翎的遗容,喃喃道:“都怪徒儿,若非我鬼迷心窍,将人引来这里,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是我害死玉翎,玉翎去了,徒儿活着也是无趣。”海若刀陡起,在脖中一勒,鲜血溅出,顷刻丧命。
萧千绝措手不及,愣在当场。他自幼孤苦,并无一个亲人,后来收了徒弟,满腔柔情,尽落在三个爱徒之上,但其中伯颜热衷功名,不为他所喜,萧冷、萧玉翎最为得他欢心,哪知一日间竟双双陨命。萧千绝只觉天也似塌了下来,浑身冰冷,怔了半晌,回望梁萧,目光似欲择人而噬,厉声喝道:“你……你害死我的翎儿,又害死了冷儿,老夫若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梁萧心灰意冷,了无生趣.听得这话,心道:“死了倒也干净。”当下动也不动,闭目待死。
花晓霜见萧千绝跃跃欲上,情急上前两步,叫道:“不怪萧哥哥,全……全都怪你。”梁萧听得魂飞魄散,要知萧千绝正当盛怒,十个花晓霜也休想当他一击,但她此刻距离萧千绝太近,救援不及,唯有屏息凝视。
萧千绝正蓄势待发,听得这话,却是一愣,继而怒道:“小妮子你懂个屁?滚开了。”袖手一挥,掌风掠过晓霜面颊,几缕秀发顿时飘落。花晓霜只觉脸颊生痛,汗毛斗竖,再瞧萧千绝狰狞神情,心底说不出的害怕,但一想梁萧命在须臾,蓦又生出无穷勇气,与这天下第一大魔头四目相对,大声道:“你杀了梁伯伯,阿姨伤心之余,才生了死念;阿姨去了,这位萧伯伯伤了心,才会自尽。你不害死梁伯伯,阿姨不会死,萧伯伯也不会死,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你只顾自己痛快,随性杀人,害别人痛失亲人。今天你失去至亲之人,还不明白其中的痛苦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既然不愿失去亲爱之人,为什么要夺去他人的亲人呢?”她原非伶牙俐齿,但今日屡见人间惨事,激愤异常,一时心有所想,便随口道来,清楚脆快,全无滞涩。梁萧越听越惊:“小丫头胆子忒也大了。”他忧心不已,放下母亲遗体,站起身来。
萧千绝只觉花晓霜字字刺心,偏又句句在理,任他如何转念,也找不出话来反驳。不由得暴跳如雷,喝道:“放屁,放屁,统统放屁!”掌风挥出,“天物刃”的锐风只在晓霜脸上掠来掠去,刮得她肌肤生痛,但晓霜张大双目,毫不退让,萧千绝顿足怒道:“老子生平不杀女人,再不滚开,今日可要破戒了。”花晓霜轻蔑一笑,冷道:“你要杀便杀,何必多言?想来你除了杀人,就不会动别的念头。只不过今天你杀人,明天人也会杀你。”萧千绝怒道:“谁有能耐,杀得了老夫?”花晓霜道:“现今或许没有,但你本领再大,也有衰弱老朽的时候。你杀人无数,就没人寻你报仇吗?届时你腿也动不了,手也抬不起,如何招架呢?谁又会好心好意,帮助你这大恶人呢?”
这原都极寻常的道理,但萧千绝一生执拗,从未仔细想过,此时不觉忖道:“冷儿、翎儿都已不在了,伯颜又热衷功名,疏于武功,无法承我衣钵。老夫就算诛尽寇仇,无敌于天下,这般形影相吊,又与村野孤老何异?”猛然间,意冷心灰,凶焰尽消,阖目默立片刻,长叹一声,但这示弱念头只是一闪即逝,蓦地双目陡张,嘿然道:“都是孩子话,老夫纵横天下,怕得谁来?哼,仇人多又如何,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转向梁萧,嗔目喝道,“臭小子,老夫暂不杀你,瞧你将来如何报仇?”转身抱起萧冷尸首,走出两步,蓦地纵声惨笑,足下一急,向着山下一阵风去了,所过之处,鸟雀扑簌惊起,只听笑声去远,凄厉犹如狼嚎。
花晓霜瞧他去远,心神陡驰,忽觉一阵头晕腿软,坐倒在地。梁萧心头一惊:“莫非老怪物暗下了毒手?”纵身抢上,将她搂住,涩声道:“你没事么?”花晓霜身子发抖,忽地伏在他怀里,抽泣起来。梁萧瞧出她只是后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