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砌的汽车道弯弯地绕向别墅后面,两侧是等距离的一根根古典式灯柱,高高的宽敞的台阶通向有栏杆的廊台,廊台后面是别墅的露台。露台后面,才是雪白的窗纱遮掩的一个个房间。这哪像是栖居的别墅啊,简直就是完美的艺术品。 她的家虽比不上这一幢别墅,但她家中为欢迎客人悬挂着气球、彩带的凉棚,宽大的泳池,足有一亩地大小的草坪,无不显示了她家的富裕、豪华。他们在她家中散步、在泳池旁留影,在她家的书架前翻阅美国、香港、台湾出版的国内少见的华文书籍。谁都说她家是去过的几户人家中最好的一家,谁都说她有个美满的婚姻。同行们爱吃日本口味的“索米”汤,她那一表堂堂、有着体操运动员般体魄的丈夫,竟在厨房里一连重复烹调并分三次热情地端出来,请大伙儿品尝。他们还见了她的两个孩子,十九岁的男孩武高武大,简直就是一个活着的“成吉思汗”,更像一位在日本世人瞩目的相扑运动员。而她十七岁的女儿翠西却长得瘦弱苗条。两个孩子出来与客人们见面时十分腼腆地笑着,显得很有礼貌。他还看了她拿出来的照片,有几张是她年轻时照的,剪着运动员型的短发,神采飞扬,却又是一副温柔依依的模样。他夸她当姑娘时简直像电影演员,她陶醉地向他表示感谢。他去过的国家很多,见过的世面也多了。他不认为她们家过得是天堂一般的生活。但在心里,他也承认,她过得是富裕的、无忧无虑、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哦,现在看来,这一切全是他的错觉? 他们游完了豫园,在小吃总汇吃了午餐,要了出租,直驱杨浦大桥。他告诉她,黄浦江上有五座这样的大桥,最大的那一座叫杨浦大桥,他们可以在最大的杨浦大桥停下来,步行上大桥看一看浦江两岸的风光。她一迭连声地说:“依你,全依你。” 在桥头堡坐电梯上了杨浦大桥的桥面,正是烈日当空的午间,太阳火辣辣地直照在头顶心,他歉疚地一再对她说,这不是上桥的时候,真抱歉!没想到她全然不在乎,兴味浓郁地撑开一把折叠伞,让他也站在伞下,慢悠悠地观赏着浦江两岸的景致。 走到桥面当中,俯首朝下望去,江水在耀眼的太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他闭了一下眼睛,没头没脑地说:“我们去你家那天回来,大家都认为你过得不错。那几位女士,对你丈夫评价还不俗呢。” “那都是他装出来的。”她手中的伞打得很低,为两人笼罩出一个热烘烘的两人世界,一路上,观赏景致、上车下车,没顾上交谈,没料到,他的话一出口,她就能接上他的思绪。连他都感到惊讶了。她转过脸接着说,“拿你们的话说,他做得是表面文章。” 他笑了:“能这么做表面文章,也不错啊。” “你知道什么呀,”她的语气透出明显的怨气,仿佛很不情愿地道出了实情,“那天你们一走,他就把围裙解下来狠狠地一扔说,好了,面子我都在客人跟前给你争了,该你收拾了!你想想,这就是他的真正面目。” 是这样啊。他险些脱口而出,但他没说出声。他指着正从桥下开过的一艘大船说:“这里太热了,我们走吧。” “不,你静下心来,就不觉得热。瞧,还有风呢。”说着,她的一只手持伞,一只手亲热地挽住了他的臂膀,“这里很好,没什么人来打扰。” 她说得是对的,江面上不时地拂来阵阵热风。身后一刻不停地过着来往车辆,但没有一个司机会注意到他们两个游人。正因为是在烈日高温之下,长长的桥面上就他们两个游人。从豫园走出来以后,一路之上,他们几次自然地分开了,随后,她又自然地主动挽住了他。遇到人拥挤的时候,她还像避让别人一般,偎依到他的胸前来,似乎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天生的情侣。他愈来愈感觉到她的亲昵,她对他的充分信赖。他知道,此时此刻,如若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肢,甚至于有更亲热的举动,她是不会反对、不会生气的。但他没这么做,他觉得这么一做,就太像庸俗的爱情小说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