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眼居然到了庆功殿外,云战二话没奔入殿中,借着殿外一丝亮光摸到酒架边,搬了酒坛拍开泥封便往自己口中猛倒。灌了一坛又一坛,他只想将自己醉死在这里。
当风语赶过来的时候,老远就听到他疯狂哀嚎的声音。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啊?”
“是苍天捉弄吗?为什么竟是这样啊?”
“……娘啊,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啊,你叫孩儿将来何去何从?如何去面对唐门面对自己啊??”
他的疯狂叫号直刺皇城的夜空,可以几乎将整个皇城都惊动了,偶然一声长号,如同出更的野鬼对天长啸,久久不息,幸亏唐天穹唐天时晚上住在正阳府,而正阳府是恰恰又在皇城之外,否则连整个正阳府的人都会被一齐惊动起来。
风语听到那阵阵苍狼般的叫声,心都碎了,早将自己的事情抛在了九霄云外,拚命跃入殿中。
令人伤心的一幕清昕地展现在眼前:云战已经完全喝醉了,眼睛红红的,脸色发了青,捧着酒坛摇摇晃晃,虽然已经把握不住定准,但仍是举起坛不停地往自己口中倒酒。
那些酒水成片成片地浇落下来,不仅打湿了他的胸衣,连带边近的地面也全部湿透。
风语冲进来的时候,他的号叫声已经止住了,突然却又呜呜咽咽的暗哭起来。
长这么大,风语还是第一次听到云战哭,甚至可以这么多年以来不管发生多大的事,从来都没有看到云战掉过一颗泪。然而现在他居然在哭,而且哭得那样的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大颗大颗的眼泪叭叭地掉落下来,就像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一般。
他一边暗哭一边还在灌酒,将烈酒和眼泪全都吞进了肚里。
风语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一把将酒坛夺了过来,丢到一边。
云战猝然受到袭击,出于本能反应,打着趔趄退开两步,舌头打着卷儿吃吃地道,“你、你、你是谁?为什、为什么要抢我的酒?”
风语含着泪上前一把将他扶住道,“战郎,我是风语,是风语啊。”
风语?
云战吟哦了一声,好像感到这个声音有点熟,但是在酒精的过度刺激下思维有些混乱,已经想得不太清楚了,仍是吃吃地道,“你什么?你是风语?”
风语连连点头,“是啊,我是风语,我真是风语。”
云战含含糊糊地道,“不对,风语已经不理我了,你不是风语!你、你是抢我酒坛的那个人,对,就是抢我酒的那个人,咦,我的酒呢?”一边着,一边张大醉得血红的眼睛到处乱看,顾不得摇摇晃晃的身子,还想找回那坛酒来。
风语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急忙扶稳,柔声劝道,“别喝了,战郎,这样下去你会将自己醉死的。”
云战叫道,“我,我就是要,要醉死自己。”
风语含泪道,“你死了我怎么办?”
云战此时尚有一丝意识,接口道,“我死了就死了,不用你管。”
风语伤心道,“可是我是你的妻子啊,你死了我也只有跟着去死。”
云战猛地将她一推,“我的妻子是……是风语,又不是你。”
这回风语的眼泪都下来了,急忙又上前将他扶住,抓起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按在自己脸上,哽咽着道,“战郎,你看,我就是风语,就是你的妻子,你听我的话,别再喝酒了好不好?你若是醉死了,风语也只好跟着你去死了,难道你不再喜欢风语了吗?”
后面一句话传入耳中,云战如遭雷击,顿时有所平静,他哆嗦着将另一只手也伸上来,捧住风语的脸颊,带着哭腔道,“你,你真是风语?”
风语咬着嘴用力点头,“我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