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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眶终于湿掉了。情是真的,怎么装也装不了的。她不信他会为了别的女人这么仓促地打发她。
但是她也终于明白了,她和他之间是隔了东西的,那个叫“阶级”的词汇。不一定是天堑,却很难逾越。
她拣起那块石头,说:刚才误解你了。对不起。我等你。
她心情陡然轻松了些,看旁边有一家中复电讯,进去买了一个手机。
她不会知道,她在外面找他的时候,他正往家里一遍遍打电话。终于疲倦。如同14岁那年一样,他被挟持着上了飞机。那个时候他告别人生众多可能性,把自己年少的激情与梦想删除,塞进命定的笼子,现在他很怕,很怕他生命最后一点意义也会被排斥在那个该死的笼子外。他关闭手机,看舷窗外的起飞道,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痛恨他的人生。
他们的第5天,他其实已经设计好了,用一个戒指永久地留下她。
他再离不开她。5天,在永恒的时间面前那么渺小,却足够点亮他的一生。为自己去爱,去活,去开心,去痛苦,他的人生哪里有这样恣意过。
我们永远要在一起。永远。
与她相融的那一刻,他反复说。他不想再恐慌,不想再等待,他要彼此依恋,相守人生。
第二日,撇下工作,他去买了戒指。三叶草的形状,她喜欢花草;钻石不算大,他怕太大她会笑他俗气;钻面的切工很精致,光线的映衬下,足够照亮一个女人最幸福的容颜。
晚上等我,我有礼物给你。电话中他柔情脉脉说。然而,没等到晚上,片刻后,他的命运就改变了。
父亲找他,面孔毫无表情。眼睛里有一层冷冷的霜。这个样子,往往是他定下某个主意决定一意孤行的时候。
“杜若昨天去美国了。请你解释。”父亲说。
冯至鸣心里盘旋了一下,说:我跟杜若商量过,不打算订婚。
“由得你做主吗?”父亲一个杯子已经砸过来,水溅了他一身,哒哒往地毯上流,一朵浅色的绣花迅速变深,血一样妖媚。
“两年前,同样的事,冯家损失惨重,你还要在原地摔几次跟斗才能醒悟。你以为生命是你的吗?由得你不负责任的挥霍?”
“我真的很想把生命还给你们。”他沉静地说。
“还,你怎么还?生下你了,给你这么好的条件,要什么有什么,你知足一点吧。你也不小,怎么做事还那么任性,你要担负责任的。冯家的日子好过吗?现在竞争这么激烈,经济又不景气,为了保住产业,我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走了那么多年,原指望你分担,可你非但不能分忧,还让我越来越操心。”父亲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嗽的时候,弓着腰,脸部线条扭曲,显得非常苍老。常年的压力带给他一身的病。至鸣其实也很不忍。
他默默看他,说:爸,我很想为你分担,很多事我让步了。但是,我总可以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吧。
父亲直了直身体,眼中神情忽然有点疲惫。
“婚姻,说起来,我们不应该阻挡你。可是你能不能理解我的苦心,现在生意不好做,杜家有政府背景,两家联姻,以后你做事不会那么吃力。爱情,你不知道,爱情是最容易消磨的东西,你今天脑袋一发热来了,两三天后腻了就走了。它能切实地带来什么?我跟你妈也没什么爱情,过了30多年,照样很好。两个人生活不就依靠,再说杜若哪点不好?你们不至于会形同陌路。至鸣,你要知道父母从来是为你好。”
父亲已经在苦口婆心。按他的性子,原是不会讲这么多废话的。但是,他不想他的人生就此完蛋。如果语声不出现,他的确打算殉葬了,为这份索然无味的家产,可出现了,他们爱了,他相信她终于也爱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