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酒好,我兴头也上来,招手来让寒心斟满酒,笑道:“怎么不算得,人生那个几幸来着,今日竟就碰上了。”
安昭文也让人斟酒,刚要举起杯来,我又想到一人,于是腾出手来拉住楚冉的衣裳:“楚冉,你也算得!”
楚冉极好说话,任我拉着,就端起盅来:“好,我算。”
我凑上去,两只玉盅一碰,清脆的一声,有些环佩叮当的意思。嘻嘻笑笑,仰起头来饮尽,又将酒盅倒挂在手指上,冲着他们一晃:“可是见底了阿。”
安昭文也饮尽了,刚要让人斟满,我皱了皱眉,冲上面说道:“没意思。”
安昭文奇道:“什么没意思?”
我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说:“你和我个女孩子家喝酒,怎么还好和我用一样的盅子,那不是欺人么。”
安昭文光是笑,不搭话。
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主,我就不客气了,开始嚷嚷:“不算不算,得换,要不就不喝了。”然后一拉楚冉的袖子,“你说是不是?”
楚冉笑起来,桃花眼里盈的都是水:“将军,她可醉了。”
我听见了,没懂,光拉着他的袖子,追问道:“是不是这个理?”
楚冉只好哄我:“是,是。将军和女子喝酒,的确不该用盅。”
有人附和,我立刻抖擞起来:“如何?”
安昭文苦笑,只得招呼人去换,我还不死心地嚷嚷:“海碗阿,要拿海碗!”
安昭文转过头来,面上已经不知道是什么表情:“若离,今天要是把我喝死在这里,明天你领得这些将士去冲锋陷阵?”
那海碗拿上来,我就招呼着:“斟满斟满。”然后挥舞着那小巧凌空的酒盅,豪言壮语起来,“酒到位,一切都到位。将军,这杯祝你旗开得胜!”
安昭文已经满面无奈,只好端起那比巴掌还大些的碗,埋头喝。
好话谁不要听?特别是我这个极少说好话的人。酒精下肚,很快不知所云起来,不过酒席间,喝到这个地步,也是不管说了什么话的,全当佐酒的菜,一概吞到肚里,不分咸淡。
我大概是喝到位了,有好些人来接了我的班,满耳听见的都是“若小姐敬的酒将军都喝了,我们的不喝,将军未免太不给面子。”之类的话。
还要再去倒酒,却被楚冉一下按住。懵懵懂懂抬头看他,也是喝了好多的人,眼睛都迷离了,却还轻轻地说:“不能再喝了,再喝他可就要杀过来了。”
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是被遗忘了一晚上的若即。几个人灌他酒,他一边推托着,一边举起杯来喝,一边抽空看我。
对上他的眼睛,我笑了笑,举起一杯朝他一敬,便自顾自喝掉了。他眉角一弯,也仰头一饮而尽。
楚冉这时将我案上的酒壶都收了,尽量板着脸对我说:“不能再喝了。”
我揪住他的衣角,不依不挠:“你就让我喝,今天我高兴。”
他将酒壶藏在身后,却还看着我问:“什么事情,能高兴到这样?”
“见到你了啊……”我昏昏懵懵的,想挪一下地方,谁知天旋地转,身子就不知道往哪边倒过去了。
被人一捞,靠在他的身上,萦绕在鼻尖的全是熟悉的味道,墨香,还有竹香。
手上一紧,攥住不知道谁的衣服,喃喃道:“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我靠着的那人身体一震,半晌才闷闷说:“你不辞而别,还会想见我么。”
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心里也清楚,不要说什么。只是面上有些湿,转头靠在他怀里,都擦在了他身上。似乎有人叹气,或者是说什么,都不知道了,酒精幻化成温暖的海洋,将我淹没。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