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去,第一乘上坐着那青衣书生,第二乘上懒懒坐着的可不就是李宣。还是商人装扮,却没再戴那宽沿黑帽,脸上已经几乎痊愈,不仔细看也看不出痕迹。
慕容天心下吃惊,没想到还是没避过,侧身低头让出道。
轿夫们显然也是有功夫的,这山道上也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第一顶轿子过后,想到接下来李宣那双凤眼如炬,盯着自己,也不知会不会瞧出破绽来,慕容天忍不住紧张,不自觉的屏息。
「扑通、扑通、扑通」,这是自己的心在狂跳。
「嚓嚓、嚓嚓、嚓嚓」,这是轿夫们踏着泥沙跃起时的脚步声。
「噶吱、噶吱、噶吱」,那轿子一起一落间,竹竿摩擦着,那双手扶着轿杆,修长而优雅。从他鼻前几乎是擦过,还带着一股熏香的气味。
这个香味很熟悉,他闻到过很多次。据说是同钦王府特制给李宣专用的。
某一夜,那香曾经非常非常浓郁,萦绕不散。他突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居然有些不知身处何处……
香味渐渐淡了。
慕容天低垂着眼,直到那些声音都远去了,才拍了拍身后的泥土,站了起来。抬头,却发觉自己已掉队很远了。
山顶上早是人头涌动,人声鼎沸。说是山顶,其实真正比剑之处却是在山顶下几丈处一个天然形成的平台上。山顶上树上早挤满了人,比武原定是巳时二刻开始,大多数人却是辰时之前就已到。
慕容天也学人登到高处,往场中一看。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子,左右各有—张太师椅,左边坐着的高瘦长须男子正是公孙茫,锦衣华袍,腰佩长剑。他身后不远处坐着的病弱却美貌的女子,正是他夫人,再有几个家仆模样的人端立其后,桌旁另一边的椅子却空着,其是醒目。再靠外些,另围放了七、八张桌子。
桌上各立一张名牌,其后坐着相应门派的人,慕容天一一看过去,却是武当修真道人。少林无鸣大师,倥侗四杰,昆仑混沌散人……,无一不是旧识。
最右一张,他看了不禁浑身一震,气血翻涌,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却是他师傅覆云手章天奇,面含笑意,领着吴平诸人端坐桌后,桌上名牌正书「慕容山庄」四个大字。
多年不见,章天奇依然笑容不改,正是当初那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慕容天依稀又记起当初自己淘气被父亲责打时,师傅急匆匆赶来相护时的情景,不禁热血沸腾,正想下树相认,却一眼瞥到章天奇身后不远处几乘山轿。
树阴下,李宣和几名随从正小声商谈,时不时往场中人群看上一眼,似在寻人。这人被自己掌掴后,阴魂不敢,此时相遇自然不会是巧合,显然是将自己视为了眼中钉,非除之而不能后快了,慕容天念及此处,心中一凉,人也冷静了下来,此时若是草率露出真面目,不知道会给师傅带来什么样的麻烦,虽然李宣曾起毒誓不动自己的亲人,但若要到了真想要除去自己之时,此言能信几分却是说不定。
就这么思索忖度间,不觉太阳渐高,竟然已至巳时三刻,只听场上场下人声嘈杂,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
「还不来,架子这么大?」
「……是不是临场胆怯,不敢来了?」
「就是,不敢比早说啊,我们大老远可不是白跑了。」
突然听到这么几句,慕容天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拔离出来,左右一看,众人都是疑惑不解的边张望边交头接耳。举目往场内看去,公孙茫旁的椅子始终是空的。公孙茫及夫人依然气定神闲,身后各门派也有些面面相觑但到底都有些身份,不方便像场下众人那么明目张胆的议论。
又等了一刻,场下已经热闹得像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