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玉解释道:“就跟夫君辛辛苦苦地侍候自己的娇妻幼子一样,人家成先生也是来照顾儿子饮食起居,陪着他参加考试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夫君看看自己手里的名册啊,成先生的儿子名叫成凯,已经高中了。”
浅雪闻言,在名册上翻找一番,然后将名字指给朱祁钰:“夫君,还真是,成凯,才二十六岁,今科高中。”
朱祁钰凑近细看,可不是嘛,礼部将考生的父母籍贯都写的清清楚楚。
成敬年纪轻轻,便高中进士,本来是前途无量,却被莫名其妙地卷入汉王谋反事,遭受宫刑,毁了前程。
如今其子年纪轻轻,再次高中。
人生之无常,不得不令人感叹。
于是朱祁钰认真地点点头:“成先生实在太不容易了,我确实对他有些凉薄了。但他在我和太上皇之间态度不明,甚至太上皇将他派到王府,或许本来就有监视我的意思。
所以我心里总是有芥蒂。
而且我已确认将袁诚留任南京守备太监,现在再换人好像也不合适了。”
林香玉闻言劝道:“成先生不愿为夫君效死,也是人之常情。古时曹刿有言:小惠未遍,民弗从也。
夫君对成先生也不过就是些小恩小惠,人家不愿意替夫君卖命也实属正常。
之前夫君肯背负巨大压力,不惜与整个宣德朝君臣作对,强行为成山侯平反。
如今为什么就不能彻底为成先生平反呢?人家本来就应该做官,而不是当太监。
而夫君转来转去,却还是总想让人家当太监。
奴家以为,要么就别给人家恩惠,要么就一口气给个大的。那种半吊子的小恩小惠只会让人笑话。”
朱祁钰闻言,将头仰靠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开始琢磨。
自己的小王妃说的有道理啊,干嘛非要绕来绕去,就死活非要成敬当太监呢。
想了半天,朱祁钰狠狠一拍大腿:“就这样吧,兵部武库清吏司郎中,虽是正五品,但职权甚重。
至于亲自接见,现在殿试结果未出,尚需避嫌,待正式放榜,王妃再约個时间,我们单独请一请成先生父子。
林香玉连忙拱拱手,笑盈盈地替成敬谢道:“夫君圣明,又体恤臣子,又极具魄力,真古往今来少有的圣明之主也。”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再另找个时间,把练纲和姚显也叫来吃个饭。为了避嫌,我都好久没见练纲了,替我搞宣传的活儿也没人干了。
太上皇一回京,对舆论的掌握便又成了最重要的问题之一了。”
朱祁钰接下来便是继续翻阅名册,先熟悉熟悉这些新科进士。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一早,王文、何文渊便开始组织阅卷。
虽说皇帝并不亲自参与阅卷,但大臣们还是揣摩上意,进行了很大程度的迎合。
比如皇帝更喜欢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更看重策论。
在策论中,皇帝更喜欢能明确指出宣德朝失政的文章。
对正统朝的施政得失,皇帝反而并不太在意。
这个大家倒都能理解,从朱祁钰的角度看来,除了土木堡之变,剩下的事情,正统朝做的也算是中规中矩。
起码正统朝君臣的心是好的,没有像宣宗和三杨那样故意硬往外送。
现在的景泰朝重臣们也是想想都觉得恶心,好好的旧港宣慰司,宣宗和三杨留着它能死啊?
非要把旧港送出去,现在好了,新君即位要重启下西洋,朝廷还得花巨资组建远洋水师,去重新把旧港打回来,这不是闲得没事折腾人吗。
在确定了阅卷的大方针之后,王文便准备带着众人分工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