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先帝站在他面前,一臉失望的說著孺子不可教一樣。
神仙打架,探花郎久久不敢起身,仍是跪著,梁冠微垂,佩玉墜地,脊背微彎,把官袍的每一絲褶皺都撫平了。
從裴裊裊的這個角度看,看不見她面上的表情是惶恐還是什麼,只能看見一截又尖又白的下巴,惹人憐愛。
裴裊裊沒有跟她搭話,斂袍坐回了原位,只是和昭帝之間再也沒了任何的交流,兩人的眼神都目不斜視的看著表演,下面的官員安靜一片。
「走吧,宋大人。」裴裊裊身邊的宮人引了宋攬行前去,裴裊裊看了一眼她離去的背影,低頭飲酒,眉頭微微舒展。
有自己的人看著,這一切總該放心點了。
臨皎殿並不遠,也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探花郎卻過了一炷香才回來。
大殷的官服雖不是統一製作,卻都是由大內發的料子。但為了嘉獎官員,織造府每年也會定期製作出一批,好巧不巧,正有個從六品的鷺鷥補服。
裴裊裊的宮人連忙派人去織造府取了來,也就因此稍微耽誤了一會功夫。
雖說大小並不很合適,但也免去了她髒污衣物掉腦袋之憂。
她一進殿,裴裊裊的目光就自動對上了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很淡的驚艷,又飛快的斂去了。
從六品的補服是按照中等身量做的,宋攬行的個子並不低,雖不說多高大,但也不顯瘦弱矮小。
只是衣服略有些肥,她的骨架本就比真正的少年要小,現在更是有些撐不起這件朝服。並不顯松垮難看,反而有股文人羸弱的脆弱感,少年抽條的青澀滋味。
少年的容貌本就是人中極出色的層次,無論穿什麼都掩不去她的任何光芒,她一入殿,周圍的目光就稀稀落落的落到了她身上。
那些視線里並不帶有很多淫|邪之意,甚至小部分都是細細的打量,宋攬行似毫無所覺,安穩落座。
昭帝自然也是看到了,剛剛還狂風驟雨的表情頓時就變了,似乎也不很生氣了。嘴角隱隱帶了一些的笑意,側身跟她說話,討論著剛剛的那幾道畫作,還隨手賞了幾道菜下去。
宮中的菜大差不差都是那些款式,但也是處處體現著階級,例如昭帝那有的珍惜名貴的菜,下面的官員就不一定會有。
這種時候就要比比誰比較得盛寵了,可今日就連丞相也只得了兩道菜,新任的從六品編修卻一下子得了三道,可以說是極得聖上的喜愛了。
只是她剛入朝為官,並沒有什麼政績,能得如此盛寵,也是值得玩味了。
御賜的菜,就算不好吃,也要一點點的全部吃完。沈攬行跪謝皇恩,垂眸執筷。昭帝點了點頭,就不再看她了。
其實能看出來,昭帝眼中有欣賞,但目前尚且不見淫|邪。畢竟才繼位三年,新選上來的秀女暫時還沒寵|幸完,昭帝目前可能是沒有折|辱探花郎的心思,止于欣賞。
但卻並不能掉以輕心,雖說整本書都沒有提到昭帝有好男風,但逼迫探花的事情可做了不只一例。若探花不是個女子,而真的是個男子,昭帝也未必真能放過她。
在她能力不夠,宋攬行還沒有屬於她的時候,一切都定不下來。
裴裊裊緊緊的捏住了手上的白玉杯,細白的手指不斷的用力,指尖按處一片微紅,杯中的酒水微顫,灑了一手。
酒液蒸發在皮膚表層,不一會就又冰又涼,可裴裊裊就像是毫無所覺似的,好半晌,才重又倒滿,輕抿了一口。
宴會至尾,已經換了幾個跳舞的了,昭帝看厭了,又上了個幾個擊胡鼓的。反正都是為了討他歡心而到處尋摸來的玩意,自然是隨他的意願。
胡鼓女子不斷的把鼓槌扔出,又以極高難度的姿勢穩穩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