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呼吸。
对新月来说,努达海的不信任是一种折磨,对努达海来说,新月的哭诉何尝不是呢?在这段感情里,新月的主动是关键——努达海囿于家庭和身份用那微弱得不可思议的理智提醒自己和新月之间的距离,然而新月的奋不顾身深深打动了努达海,也将努达海的理智燃烧殆尽,努达海回京后的无畏无惧也是对新月这种奋不顾身的回应。
可是现在,新月动摇了,后悔了,至少在努达海看来是这样的。那天的情景在努达海脑海中反复出现,雁姬和采月的话交替着提醒他,努达海无法说服自己新月还爱着自己,之后新月的哭诉、云娃的不平和莽古泰的不忿到了努达海面前,他第一反应不是为新月出头,而是猜测新月的想法。
额娘和雁姬向来对侍妾宽容,吉兰、塔娜和采月都过得很好,为什么新月还要哭诉她在将军府中的不如意?她觉得从格格变成自己的侍妾无法忍受吗?
云娃和莽古泰身为新月的奴才,却敢在他面前对自己的额娘和妻子不敬,指责她们折磨新月,这两个奴才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难道还觉得新月是格格,比他更加尊贵吗?
为什么新月不愿意为他孕育一个孩子呢?她为什么对熙敏、对自己的孩子充满敌意?
这样的念头时时刻刻折磨着努达海,他总是想起当初新月的主动,想起骥远与自己都钟情新月,无形之中父子相争,想起太后为新月指婚费扬古,自己上了战场以求解脱,想起自己战败意欲自刎之际遇到了追随而来的新月,那种犹如荒漠中终于遇见了绿洲的感觉,想起他们被压抑的感情炽热地燃烧着,终于在战场上合二为一。对比如今,更加觉得新月这是在后悔,是在否定他们之间的感情,努达海觉得非常痛苦。
如果是在从前,努达海或许还能从感情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可是跟新月在一起之后,他颇有些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一颗心全都挂在了新月身上,新月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努达海的心,而他的喜怒哀乐也几乎全都寄托在了新月身上,而努达海在府外的遭遇又加重了这种折磨。
努达海战败回京,又有“海月事件”闹得沸沸扬扬,虽然皇上从轻发落,让努达海依旧在朝上任职,允他“戴罪立功”,然而又是夺去一等侯的世职,又是免去太子少保衔,以往尊敬地称呼努达海大人的官员如今反倒比努达海官位高,见面之时这强烈的反差让他接受不了。
更可怕的是,努达海发现,年过四十的自己,似乎变得一无是处。没有了从前的雄心壮志,也没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又不愿意低下头去讨好那些以往来讨好自己的官员们,努达海十分尴尬。而在皇上眼里,努达海战事失利又和新月闹得满城风雨,实在是不堪大用,如今又无战事,努达海渐渐被排挤出了朝堂的中心,沦为边缘人。
每每此时,努达海就想起,为了新月他才失去这些,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官场情场两失意,正是努达海如今的写照。
深夜,疲惫不堪的努达海走进望月小筑,面对着憔悴不堪的新月,什么话也不想说。
看到努达海进门,新月一丝不苟地行礼,向努达海请安,称呼他为“大人”,那麻木的神情、红肿的双眼让努达海感受不到丝毫的爱意,他甚至想要夺门而逃,最后却还是相顾无言地在同一张床上安置了。
也许是月色太好,让努达海想起了过往新月在月光下对他诉说心意的往事,努达海合上眼却迟迟不能入睡。那个时候,被雁姬提醒着骥远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被提醒着他们之间隔着身份隔着雁姬,可是比着如今相守却不如分开的境况,却成了努达海和新月之间美好的回忆。
“月牙儿……”努达海起身,凝视着新月的睡颜,不由地深情地唤着新月的小名。
新月睁开了眼,用那种沉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