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阮老爺把隔壁宅院買了過來,開月亮門,與自家並作一處,專給阮鶴養病。住家的大夫早中晚都來診脈,不准下人打擾,要阮鶴搖牆上的鈴鐺,有了吩咐,才許過去。
當然阮久是例外。
阮久把兄長蓋在腿上的毯子往上扯,一直蓋到他的脖子上,還幫忙掖好被角,把他裹得嚴嚴實實的。
保暖,防風。
好好的一個謫仙美人兒,愣是被他蓋成村口曬太陽的老大爺。
阮鶴溫和地笑,將書卷合上,放到一邊,拉住他的手,讓他在竹床上坐下,幫他正了正披風:「馬球贏了嗎?」
「那當然。」提起馬球,阮久就眉飛色舞的,站起身來就要給兄長演示一下自己那一桿「神來之球」,「當時那個球就要從我身邊擦過去,大約有這麼遠,然後我就這樣……」
阮鶴看著他,安安靜靜地聽他說完,在他終於說完之後,笑著點點頭:「很厲害。」
阮久高興得尾巴要翹上天,重新在他身邊坐下。阮鶴又搓了搓他的衣袖:「這才幾月,就穿上春衫了?」
「他們都穿春衫了,還有拿摺扇的,我再穿帶毛的,會他們被笑話的。」
「手這樣涼。」阮鶴說著就握住他的手,放進毯子裡,幫他捂一捂。
阮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轉移話題:「等過幾天更暖和了,兄長也去看我打馬球。」
阮鶴搓搓他的手,應了一聲:「好。」
阮久看著兄長,眨了眨眼,最終沒有提起自己去北城門看鏖兀使臣的事情。
阮久賴在兄長那裡吃了午飯,又陪兄長睡了個午覺——主要是他在睡,兄長在邊上看他睡。
當然還有看書。
後來小廝十八在外邊徘徊,被阮鶴看見了。
阮鶴朝他招手,低聲道:「可是有事?進來說話。」
十八上前行禮:「回大公子的話,小公子的朋友派人來請,說是在客滿樓訂了位置,請小公子過去吃點心。」
「是哪幾家的公子?」
「魏家,還有……晏家。」
這兩家的公子是和阮久玩得最好的,阮鶴也都認識。
這時阮久被他們的說話聲吵醒,一隻手揉著眼睛,一隻手抱著軟枕坐起來,才睡醒,兩頰還有潮紅,迷迷瞪瞪地望著阮鶴。
「他們約你去吃點心。」阮鶴把他揉眼睛的手拿開,「反正在我這裡也是睡覺,他們約你,你就去吧。正好我想吃蓮花酥,你回來的時候給我帶兩個。」
阮久倒頭又睡,再賴了一會兒,才坐起來。
他常來阮鶴這裡,洗漱的東西這裡都有。
阮久很快就梳洗好,向兄長道過別,出了月亮門,仍舊從偏門走。
可是才出府,阮久看見停在街對面的華貴馬車,腳步一頓,旋即轉身向回。
十八追上去要攔他:「小公子!」
阮久氣得抬手要打:「連你也敢騙我了。」
他腳步不停,馬車那邊的人見狀不好,也派了幾個人來攔他。
正是早晨陪八皇子蕭明淵打馬球的幾個侍從。
哪裡是什麼魏家、晏家來找?分明是八皇子蕭明淵。
「小公子別走,殿下有請。」
「小公子還生氣呢?早晨那事,殿下回去沒多久就後悔了。」
「方才在客滿樓,殿下見其他人都在,唯獨沒看見小公子,知道自己早晨惹了小公子,心裡也不好受,這不就派我們來請了嗎?」
這群侍從簇擁著阮久,就這樣把他擠到馬車邊。
馬車裡的人端著架子,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
阮久梗著脖子不肯開口,蕭明淵掀開帘子,朝他揚了揚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