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兀的規矩沒有大梁那樣板正,一路出了尚京,再往南走一些,就是一片極其廣袤的大草原。
這時正是初夏時節,水草豐茂,青綠的牧草幾乎沒過馬背。風一吹,揚起層層疊疊的波浪,驚動躲藏在牧草下的獵物。
侍從奉上雕飾繁複的弓箭:「請大王與王后開箭。」
這回他用鏖兀話說完,又用漢話再說了一遍。
原來他是會說漢話的。
阮久心下瞭然,鏖兀人是看他不起。
他笑了一下,拿過弓箭:「我試試。」
顧念著赫連誅還沒成年,這個場面也只是一個儀式,拿上來的弓箭並不重,阮久試著拉了一下。
還行,能拉八分滿。
他搭著弓,看了一眼赫連誅:「你看什麼?還不快點把手放上來?不是要一起開箭嗎?」
赫連誅很聽話地把手放到了他的手上。
正當此時,一隻灰白的野兔從他們眼前跑過,阮久撥了一下弦,錚的一聲,野兔受到驚嚇,跑得更快了。
阮久在這時才拿起箭矢,搭在弓弦之上。
嗖的一聲,那野兔便被釘在地上,抽搐了兩下,再沒有了生息。
侍從上前將野兔撿回來,呈給阮久。只見那一箭從野兔的左眼裡穿進去,沒有弄破一點兒皮毛。
一時間鏖兀人都沒有說話,只有赫連誅乖巧鼓掌:「哇!王后好厲害!」
阮久看了一眼那兔子,道:「留給大王吃吧。」
他把弓箭丟回去,然後翻身下馬,拍了拍手:「沒意思,我還以為草原上的兔子會跑得比較快呢。」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要走,就聽見赫連誅弱弱地喊了一聲:「軟啾。」
哦,忘記了,赫連誅不會自己下馬。
他回過頭,伸手把赫連誅接下來,一邊帶著他走,一邊吩咐身邊人:「快點把帳篷搭起來,我累了,想睡覺。」
跟隨出獵的鏖兀大臣目瞪口呆,這是和親公子嗎?
才一天就把大王收成「小狗掛件」,還嫌棄他們這兒的兔子不好。
這整個一小霸王啊!
他們開始懷疑人生,和親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阮久這樣明秀暗鬧一通,鏖兀大臣再也不敢怠慢他。
他要的帳篷很快就搭好了,床榻被褥一應俱全,還有各色鏖兀特產鮮果供應。
就連剛才他打來的兔子,雖然他說了給赫連誅,但底下人還是把剝好的皮、烤好的肉全都送到了他面前。
阮久躺在榻上,心中也有些慶幸。
得虧那時候跑過去的是兔子,要是別的什麼東西,他不一定能射得這麼准。
從前在永安,他和朋友們在蕭明淵的圍獵場裡,爭強好勝到了極點,而獵場裡只有兔子,阮久就憑著這一手箭法,稱霸多年。
這時在鏖兀也「威名遠播」的阮久正臥在榻上,枕著赫連誅的腿。
赫連誅把剝了皮的葡萄放到他唇邊:「軟啾,吃。」
阮久張嘴把葡萄含進嘴裡,然後赫連誅拿來小碟子裝葡萄籽。
阮久砸吧砸吧嘴:「太麻煩了。」
赫連誅想了想,正色道:「明白了。」
然後他再遞過來的葡萄,不單剝了皮,還剔了籽。
「好吃嗎?」
「好吃。」阮久張開嘴,「多放幾個,我一起吃。」
「好的。」
隨後帳外有人通報:「大王,王后,兩位后妃前來拜見。」
阮久抬眼看向赫連誅,一字一頓地質問道:「你、有、後、妃?」
赫連誅還沒來得及解釋,兩個身形高大的鏖兀人就進來了。
兩人單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