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久驀地想起昨天晚上紅燭燃盡的時候,赫連誅的眼神,也是這樣黑漆漆的。
他的身體還殘存著些許本能反應,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你又生氣了?」
「沒有。」赫連誅癟了癟嘴,捏住他的後頸,「你好像很怕我,從前幾天開始。」
赫連誅是沒有感覺錯的,從阮久的細作身份被發現的時候開始,阮久就有點怕他。
在昨天晚上被他抓住之後,阮久對他的害怕又更上一層樓。
阮久當然是不願意承認的:「沒有。」
喜歡和害怕,當然是不牴觸的。
可是赫連誅很介意。
「你別怕我,我很乖的。」
「看不怎麼出來。」
「昨天是因為你……」赫連誅眨了眨眼睛,「你太不聽話了。」
原本憑藉昨晚的交流變得稍微緩和的關係,又被這句話拉進了現實里。
昨天晚上,赫連誅只顧著逗弄阮久了,而阮久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那件事情從來都沒有解決,他們兩個從來都沒有說開過。
阮久垂了垂眼睛,不情不願道:「給你灌酒下藥的事情,是我不對。」
赫連誅笑著道:「沒關係,那個藥對我沒什麼用。」
阮久再一次抬頭看向他:「我只是想回梁國。」
「我不准……」
「我不准。」
兩個人同時開了口。
「我就知道。」
阮久嘟囔了一句,把小毯子丟給他,自己從床榻里扯出大毯子,躺下蓋好,翻了個身,準備再睡一會兒。
他翻了個身,背對著赫連誅,閉上眼睛,枕著雙手:「你總不能每一回都把我抓回來,我總是要回去的。」
「我能。」赫連誅站在他背後,朝他露出森白的牙齒,「我能鎖你一輩子。」
阮久又睡著了,這次還是帶著眼睫上未乾的眼淚睡的。
他閉上眼睛的時候,就想到了家裡人,然後讓烏蘭回宮一趟,把他放在宮裡的那個小狗布偶給拿來,他要抱著睡。
這是他從永安帶來的,從小就抱著的布偶,現在有些舊了,也不怎麼抱了,偶爾想家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看看。
他還讓烏蘭把開飯給牽過來,就系在床邊。
開飯也有點老了,總是在掉毛,反應也不如從前靈活了。
阮久不想累著它,出門的時候也不怎麼帶著它了。
可是這回出來,它卻仿佛很高興的模樣,繞在阮久床邊轉圈圈,搖著尾巴,根本停不下來。偶爾還跳上床榻,用鼻子拱拱阮久的後背。
阮久的那隻小狗布偶,與它有幾分相似。
阮久抱住兩隻狗,小聲道:「睡吧。」
開飯便趴在他身邊,挨著他睡覺,尾巴還在空中搖來搖去的。
阮久用腳輕輕壓住它的尾巴:「我知道你很高興,下次還會帶你出來的,快點睡吧,我好睏啊。」
他聞著小狗布偶的氣味,仿佛回到永安城自己的房間裡,一早起來就能看見爹娘和哥哥。
不是他想捨棄赫連誅,實在是赫連誅太固執。
他逃又逃不走,沒跑走多久就會被赫連誅給抓住。就算真的僥倖到了永安,赫連誅也會聞著味道過來的。
他算是明白了,他根本不用擔心赫連誅。
他自己會追著味道過來的。
阮久越想越生氣,翻過身,捶了兩下赫連誅的枕頭,把開飯給嚇了一跳。
他抱著開飯,把它的狗頭擺在赫連誅的枕頭上。
不錯,這樣很好。
剛才赫連誅跟他吵過架,或許算是他單方面吵架,因為赫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