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誅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讓前線關卡留意王后的行蹤,時刻報上來。」
反正赫連誅已經知道了,還派人來攔他了,一直躲著也沒什麼意思。
阮久是這樣想的,況且如今敵暗我明,他一夜未眠,怕自己的腦子不夠用,還是讓赫連誅知道自己的行蹤,這樣他出了事,赫連誅也能早些知道。
阮久摸了摸鼻尖,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他想確認蕭明淵的安危,也不想讓赫連誅知道自己的身份。
前邊又是一個關卡,那侍衛帶路,隊伍從北邊的草原穿行,避開關卡。
還沒走多久,隊伍就停下了。
那侍衛回過頭,道:「小公子,前邊有一個天坑。」
阮久不解:「繞過去就是了。」
侍衛暗示道:「那坑裡仿佛有一些屍體。」
阮久警覺起來,猛地抬起頭:「你什麼意思?」
「小的不敢,不過是提醒小公子罷了。」
阮久看了他一眼,給烏蘭使了個眼色,讓他看著這人,自己下了馬,走向個天坑。
在草原上,天坑並不少見,阮久見過好幾次。鏖兀人說,這些是天神的足跡。
阮久不知道那人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只是想走過去看看。
那裡邊究竟是什麼,是誰的屍體?
赫連誅第三次收到前邊傳來的消息時,不是一個太好的消息。
「王后在過了北庭之後,前庭一直沒傳來消息,已經半天了。」
赫連誅頓覺不妙。
梁國的英王要造反稱帝,他害怕在對蕭明淵趕盡殺絕的時候,遠在鏖兀的阮久鼓動赫連誅動兵,扶持蕭明淵上位。
所以他在一開始試圖拉攏阮久,在拉攏阮久失敗之後,他又試圖把阮久是細作的事情捅給赫連誅,讓赫連誅同阮久離心。
可是要是這件事情也失敗了呢?那就讓阮久同赫連誅離心。
可是赫連誅忽然想不起來了,他在北庭做過什麼不能讓阮久知道的事情?
快馬加鞭,赫連誅趕到北庭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赫連誅在那個天坑邊看見了阮久。
那個英王派來的死士完成了帶阮久過來的任務,在阮久派人按住他的時候,就已經服毒自盡了,冰冷的屍體倒在一邊。
烏蘭顯然已經勸了阮久許久,但是阮久沒什麼反應。
他只是抱著腿,坐在天坑邊,像是坐在懸崖邊,怔怔地望著下邊。
赫連誅快步走向他,旁人根本聽不見他的腳步聲,只有風吹過草地的簌簌聲。
阮久卻聽得清楚,站起身來,回頭看去。
他坐得太久,保持這樣的姿勢幾乎保持了一整天,腿都麻了,站得不穩。
阮久雙眼通紅,顯然是已經哭過了。
看見赫連誅的時候,一陣大風吹來,吹動他散亂的長髮,也將他的眼眶吹得更紅。
原本就站得不穩,大風一吹,他整個人都晃了晃,往後退了半步,踩在天坑的邊緣。
仿佛所有聲音都消失了,赫連誅在阮久掉下去的時候,忽然想起,這是什麼地方了。
去年秋獵,祭祀火塔倒塌,事情與阮久和親時帶來的梁國工匠有關,他明面上對阮久說,把工匠們遣送回國,實則——
這群人才到北庭,他就對暗衛下了死令。
想來是暗衛把屍體都丟在這裡,被阮久看見了。
赫連誅從不後悔。
那些工匠幾乎都是梁帝安排的細作,或明或暗,做的事情或多或少,殺了就殺了。
他們對鏖兀做的事情難道還少麼?
國與國之間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