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女兒這麼一提醒,唐瑛才想起來,前來傳令的宦官只傳了口令,並沒有拿出父皇的手令。沒有皇帝的手令,私下帶兵闖入禁宮,那是造反。
整個皇宮每天有六千名禁軍值守,真的闖進一兩波逆賊,武定門,神策門比他的東宮還靠近父皇的宮殿,而且他們調兵迅速方便,其實他這裡幾個衛兵能比的,這不是捨近求遠嗎?
唐瑛很快理清了這其中的不合理之處,他抱起女兒走到殿前,吩咐道:
「來人,攔下前來傳令的宦官,孤要問個清楚?」
前來傳令的是父皇近前服侍的王七,這小子眼珠子轉的比誰都快,傳完令就想遛,還沒走出宮門,就被唐瑛的親衛給拿下了。
唐瑛:「你說有盜匪,他們從哪個門進入皇宮,大約有多少人,禁軍可曾趕到?」
被太子殿下如此質問,王七也不帶怕的,他能在皇宮混成有頭有臉的近侍,靠得全是一張嘴,低著頭向前回話:
「回殿下,奴才聽著皇上的命令,抄著近道就往您的東宮趕了,只聽到身後烏泱泱的人群,怕是不少,殿下您還是趕緊得吧?耽擱了時間怕是要被皇上責罰?」
王七根本就沒把太子放在眼裡,一個沒有後台又不得天家寵愛的太子,根本不能把他怎麼樣,況且他後面有人,太監總管李四平和惠妃娘娘在宮裡可都是說一無二的人物。
唐瑛:「父皇今日在歇在哪個宮裡?」
這還用問嗎?定然是在惠妃娘娘的榮華宮,不過他不能直說,若被太子帶著人沒輕沒重地闖到惠妃那裡,他還不得被惠妃娘娘怪罪。
王七:「回殿下,皇上今日沒翻牌子,正在金華殿呢!」
唐瑛:「那好,就請公公隨我走一遭,若立了頭功,定要重重賞你。」
唐瑛說話間,卸下身上沉重的鎧甲,一身便服,連件趁手的兵器都沒帶,把女兒交給身後的宮女,轉身就出了東宮,往內宮方向走去,身後跟了兩名隨從,也是手無寸鐵,不過卻把王七盯得牢牢的,以防他半路遛走,到時候死無對證。
唐洛兒跟著後面喊道:「阿爹,洛兒不想再住在皇宮裡了,阿爹一定也和洛兒一樣,也不喜歡這冰冷孤寂的皇宮,阿爹一定要跟好好跟皇祖父說一說,讓他放咱們倆離開這裡。」
唐瑛回頭看了一眼年幼的女兒,仿佛下定決心一般,狠狠地點了點頭。
他太明白女兒的孤獨和恐懼了,因為他自己也總感到迷茫。這個太子之位並非代表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榮,而是把他架在熊熊烈火上烹烤。
父子、兄弟、個個防不勝防,連個朋友也不能結交,稍微走近一些,就會被父皇猜忌,結交朋黨,這是一個可大可小的罪名。
他也曾經想過,這個太子之位帶給他的到底是什麼,到底值不值得留戀,今夜,看見女兒連夢魘都擔心著他的安危,他忽然有了答案。
唐洛兒讓宮女抱著站在廊下,看著阿爹一群人離開的背影,心裡仍然忐忑不安。皇祖父生性多疑強勢,喜歡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裡,他在心裡已經對阿爹埋下了懷疑的種子,阿爹無論做什麼都是錯的。
只要他想,任何一個藉口都能把阿爹置於死地,唐洛兒不想讓阿爹坐以待斃,任人宰割。
回頭望一眼身邊的宮女,雖然都是阿爹精挑細選出來的,但是沒有一個能讓她信得過的人,這是在宮中生活多年總結出來的經驗。宮中人人求著自保都艱難,誰會不顧一切地為她冒險,不急著去告發都是好的,因為宮中有連坐懲罰的慣例。
「我想睡了!」唐洛兒揉著眼睛吩咐道,她一個小人,哭鬧了半宿,人困體乏很正常。
幾個宮女趕緊伺候著唐洛兒躺在床上,得了小主子一句不用守著的吩咐,都排著隊地下去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