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的景象與常青家所在的後山有著天差地別,同樣是廣闊的田地,這裡遍地耕牛,百姓們正忙著耕種,有些土地遠遠地看過去,已經開始泛青。
許勛安架著驢車走在鄉間的小道上,說是鄉間小道,修得卻又寬又闊,平平坦坦,每條道的盡頭都有一座氣派的農莊,比他在海報上見過的中世紀的歐洲莊園大得多,看得他都心動了,想著以後要弄一個莊園,狠狠地彌補一下前世蝸居吃過的苦。
「師傅,為什麼田是四四方方的?」
「安哥,他們種這麼多田,能收多少糧食?」
「師傅,為什麼同是大齊的土地,這裡跟西北會有那麼大的差別?」
洛兒經歷過西北的苦寒,也見識了後山的荒涼,同是長安的土地,同是大齊的天下,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區別呢?還有如婆婆所說的江南,海角天涯,聽說那些她沒去過的地方根本不會下雪,四季如春。
前方有三條岔路,許勛安停下驢車,回頭看一眼坐在車裡的兩個小朋友,一個驚奇一個感嘆,就差給他們臉上打上符號了。
「這才哪到哪兒!你們只要記住,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要想知道為什麼,就多看多學,等哪一天把天下的土地都走一遍,自然就明白了!」
他們此行不是來郊遊的,眼下可不是給兩個小朋友解惑的時間,側面不遠處來了一輛青帷馬車,馬車裝飾的非常樸素,走得也不快,如果不仔細觀察,許勛安也會以為這就是一輛普通的馬車,裡面坐的可能是哪個莊園的管事而已。
可是許勛安不是一般人,他先注意到拉車的馬,這匹馬體型不算高大,可是馬掌打的特別厚,馬蹄落地的聲音明顯跟普通人家用的馬不一樣,應該是一匹適宜長途奔波的戰馬。
而且趕馬的人也不一般,雖然刻意低調,穿的是普通小廝的青灰布衣,可是身形卻比一般的小廝要大一圈,他也不坐車轅,跟著馬走,腳步卻很輕快,沒有一絲奔波的狼狽,甚至走得比馬還輕鬆。
因為馬後面那輛車中間的車軸明顯很沉重,而且車廂隱隱下沉,微微下墜了一個弧度,很明顯,車子裡拉的是一個胖子,而且不是一般的胖。
許勛安覺得機會來了,趕緊跳下驢車,遠遠地迎著馬車就拱手:
「敢問這位大哥,往譚家莊應該走哪條道?」
趕車的漢子沒想到會被人攔下問路,一臉不耐煩地隨便指了一條路,揮著手讓許勛安趕緊讓開。
許勛安不但沒有退讓,反而回頭喊了常青過來,大聲說道:
「這位大哥說譚家莊往那條道走,你快去吧,看看能不能找人借到糧食去救你家裡的外爺,大舅、二舅、三舅、四舅、大表哥、小表妹……」
常青聽了許勛安的話,趕緊從車上下來。他常住外爺家裡,老秦二毛那些人都算他舅,聽許勛安這麼講,心裡沉甸甸的,他一定要好好表現才能借到糧食。
許勛安喊得大聲,周邊耕作的百姓都聽到了,他們都是本地的農民,世世代代居住在此地,從來沒有聽說過譚家村。
紛紛把頭轉向這邊,看見一個清瘦的少年畢恭畢敬地向人問路,後面又見跑來一個瘦瘦巴巴的男娃,明顯不合身的破衣爛衫露出細竹竿一樣的小腿,腳上連雙襪子都沒有,兩隻鞋子雖然鞋底和鞋幫還連著,卻露著八根腳指頭。
孩子都已經這麼可憐了,竟然還有人欺騙他,簡直讓人無法忍受:
「你這人怎麼瞎指路啊?」
「這附近就沒有譚家村,你不知道瞎指什麼?」
「連孩子都騙,這人真夠缺德的!」
趕車的朱勇原本只是怕許勛安驚了車裡的主子,所以隨便指了一條道想打發了許勛安。主子此次悄悄進京就是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