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等人一大早撐著筏子出門探路直到天黑才回來,情況並不太好。入春以來上游雨水多,加上山上的冰雪消融,河水暴漲,河堤又年久失修,昨兒夜裡他們聽到的一聲爆響就是河堤坍塌的聲音。
河水一直漫到陝州,城門已經關了,只給出不給進。他們只好撐著筏子返回下川底,整個村子都被泡了,幸好百姓們有經驗,家裡的糧食都架在房梁等高處,就算這樣,損失的也不少,有些破舊的房子直接塌了。
下川底的百姓原本還抱著希望,這會都沉默了,有些女人壓抑不住哭出聲來,連帶著孩子們也不知所措地跟著哭起來。
每當災禍降臨他們除了向上天禱告,也只能期待官府的救助了,現在陝州城門大關,顯然是放棄他們不管的意思,這在百姓心裡簡直像天塌了一般。
現場氣氛太過沉悶,許勛安抱著洛兒離開了,給這些人一些宣洩情緒的時間,等哭過,抱怨過,清醒了,就不會再心存僥倖,才能明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唯有靠自己才管用的道理。
趙海幾人趕緊跟上,想要問問安哥接下來怎麼安排,如果著急的話,他們可以單獨坐筏子離開,只不過行李和馬匹都得拋下。
「咱們的糧食夠吃五六天,暫時不要冒險離開!」許勛安雖然是很想儘快離開,可是冷靜地分析了一下,還是不必冒這個險。他們幾個人對水路不熟悉,外面的情況也不明朗,一動不如一靜。
「趙海和錢力先去換下身上的衣服!」他們在水上漂了一天,身上的衣物早就濕透了,眼下天氣還有些寒涼,得了風寒就麻煩了。
「等會我煮一鍋薑茶,每人都喝一碗去去身上的寒氣,尤其是你,」他對洛兒說,「你可要多喝一些,別讓自己生病了!」洛兒趕緊點頭,她想保證會照顧好自己,可是師傅沒有多看他一眼就忙活開。
「這裡是上風口,小郡主恐怕受不了這風,咱們往背風的地方挪一挪吧!」孫丕想爭取積極表現的機會,李賁那小子「身負重任」,趙海和錢力在外面跑了一天也非常辛苦,好像只有他一個是閒人。
許勛安直接拒絕了他的提議,轉頭看他有些不解,又怕打擊他的積極性,吩咐道:
「你這幾天有空就在山頭上打一些草料,把馬匹照顧好,咱們撤退的時候需要它們,這件事非常重要!」
孫丕一聽非常重要,立即像打了雞血似的,恨不得立即就去,可是天已經黑了,只能磨刀嚯嚯,準備天一亮就開始幹活,有一種要把山頭砍禿的勢頭。
洛兒搖搖頭,這孫丕頭腦簡單,被師傅一句話就給打發了,師傅那麼精明的人,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放棄裡面那些能夠遮風擋雨的窩棚選擇在上風口這裡安置,這兒只有一個牲口棚,木頭做的柵欄根本擋不了風。
許勛安看了一眼小徒弟,說謊什麼的最怕被孩子揭穿,也怕教壞孩子,尤其是洛兒這麼早慧,孫丕都看不懂的問題她可能一眼就看透了。
他確實是故意選擇在上風口這裡安置的,這兒人那麼多,吃喝拉撒都在一處解決,那得多味兒呀,再說了,萬一有個傷風感冒風寒痢疾,這病菌傳播最快。所以他選擇在上風口這裡安置,沒人跟他們搶,乾淨又清靜。
不過這話不能說出來,讓人誤會了才好啊,這樣才能凸出他的人品,捨己為人,把好的住處,背風的地方都留給百姓,自己守在風口,這是多麼高尚的品質。
一鍋薑茶煮好,幾個人趁熱喝了一碗,身上暖和和的舒服了,五個大人和一個孩子湊在一處破舊的山牆底下,許勛安掏出懷裡的地圖鋪開,洛兒拎著一盞氣死風燈,幾人研究開來。
大禹渡附近只有下川底這一處村莊,是附近地勢最高的地方,再往下游就是潼關,標註的村莊和城池也多,地勢應該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