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劍虹雙眼放起了光芒:「叫什麼名字啊?」
「媽,你問這個幹嗎?」何如月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親媽怎麼就對這件襯衫不依不饒的。
劉劍虹伸手,一指領口上的標籤:「看看這牌子,只有海城才有賣。你爸前年出國考察,我特意去海城給爸買了一身這個牌子的西裝。」
何如月記得這事,當時親媽還特意到大學去看她來著。
不過,這個牌子很重要嗎?
「說明這是個有品位的男同志。」何如月伸手,將衣架轉了個方向,不讓親媽再看標籤,「走吧,媽,別糾結這襯衫了,咱們回房間裡說話去?」
何如月真是小看一位「准丈母娘」的毅力。
家有適齡優秀丫頭的女人,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年輕的、有品位的男同志」。
「他叫什麼名字啊?」劉劍虹還是念念不忘,「看看我認識不。」
「豐峻。」似乎生怕親媽繼續念念不忘,何如月還加了一句,「鍋爐間的。媽,這下您可別惦記了吧?」
劉劍虹大驚失色:「他?」
然後大嗓門驚天動地地啟動:「舒桓——舒桓——」
那陣仗,下一秒何總工同志就該喊著「依萍——依萍——」跑過來。
還好,何總工同志比他妻子鎮定,搖著摺扇過來:「什麼事啊?」
劉劍虹一指襯衫:「這個襯衫是豐峻的!」
何舒桓也震驚:「豐峻?就是鍋爐房那個特種兵部隊回來的小伙子?」
「嗯哪!」劉劍虹重重點頭。
何舒桓剛剛在看報紙,聽到母女一點點對話,但沒聽全,安慰劉劍虹:「人家也是幫如月的忙,就別大驚小怪了。」
「不是啊,舒桓,你看這是什麼襯衫。」劉劍虹伸手,將衣架又正了回來,指著襯衫領子,「他一個鍋爐工,買得起這個牌子哦?」
何舒桓湊近些,終於看清了:「喲,我那身西裝,花了整整一百二十塊啊,幸虧廠里報銷。這件襯衫,少說點也要三四十吧?嘖嘖,的確捨得,豐成福給他留家當了?」
「哪裡有。豐成福就給他留了一套舊房子,還是廠里分的。這小伙子怎麼出手這麼大啊,別是走了什麼歪門邪道吧?」
何如月笑道:「媽,你怎麼老把別人往壞處想。人家部隊退伍的,說不定有一筆轉業費,買件好點的襯衫也沒什麼。」
「倒不是這麼說。」劉劍虹終於放過了襯衫,走進屋裡,「你不知道這個豐峻,邪氣的很,在部隊裡犯了錯誤回來的。回來就把豐成福給氣死了。人家雖然沒生他,但是養他到這麼大,你說這孩子是不是不懂事。」
何如月無可辯駁。雖然心裡覺得不是這麼回事,但親媽說的話,必須對啊。
而且何如月也想起豐峻的出手,最好的筆記本,最好的鋼筆,沒想到還有最好的襯衫,這絕不是一個鍋爐工能承擔得起的開銷。
哪怕他有轉業費。說實話,正常在部隊呆了這些年的老大粗,也不會為了一件短袖襯衫就特意跑一趟海城。
這人果然另有「歪門邪道」嗎?何如月好奇。
晚上,劉劍虹收拾從寧州帶回來的行李,何舒桓負責滿屋子拍蚊子,何如月則在旁邊幫忙,順手將床邊的那套《莎士比亞全集》拿了過來。
「前陣一直住你們房間,我就放這邊了,我拿回自己房間去。」何如月道。
何舒桓笑道:「就是這套花了你半個月工資的書?」
何如月點點頭,已經開始心疼:「頭個月工資發了,24塊5毛,嚴格說,這套書不止我半個月工資。」
看著她愁眉苦臉的樣子,何舒桓樂了:「瞧你小器鬼的樣子,就當爸爸送你的,這錢別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