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看到那個讓他心愛的阿姝神魂俱滅的小世界,更害怕想起,如果不是他強行發動埋藏在小世界的餓鬼陣法,他的阿姝也不會死。
說到底,他害怕去面對他的罪惡,害怕去承認,其實就是他害死了阿姝。
他不過就是個懦夫。
木遠苦笑一聲,轉身走向背後酒樓,但願長醉不復醒。
「怎麼又是你這個小窮鬼?都說了誰都不稀罕你摘的這什麼野草,趕緊給我走,走啊!」
剛剛踏入酒樓,木遠便聽到一聲尖利的呵斥聲自櫃檯傳來。他循聲望去,卻見酒店掌柜正一臉不耐煩地將一個瘦弱少年推出門去,兩人腳下,少年帶來的一筐草藥已經被踩爛了大半。
「這不是野草,我說過了,這是迭香草,有清心精神、潤喉順氣的功效,還能去除魚肉中的腥味!掌柜的,您何不讓主廚試上一試,若是沒有效果,不用您說,我自己也不會再來!」
少年被掌門拽著領口不停掙扎著,嘴中還不住地爭辯著,但他卻未想到,這樣的爭辯只會更加惹怒本就看他不順眼的掌柜。體格壯碩的掌門冷笑一聲,鬆開少年的領口,隨即抬手狠狠一巴掌拍上少年後腦。
哪怕這裡不過只是一家小小酒樓,但到底是處在修真界中。酒店的掌柜怎麼也有築基期修為,灌上了靈力的巴掌猝不及防扇上少年的後腦,頓時把少年撞飛到牆壁上,少年被磕得頭破血流,在地上掙扎了好幾下,都未能起得來身,只能無力地仰面躺在地上。
從一開始的爭執到現在,少年始終都站在背對木遠的方向,直到現在才終於讓木遠看到他的正臉。
但就在木遠看清他長相的瞬間,木遠臉色頓時一變。
下一刻,原本趾高氣昂還想再往少年身上踩上一腳的掌柜突然一聲慘叫被踹飛出去。但與方才少年的遭遇不同,此時的掌柜卻是直接被打進酒樓的牆壁之中,骨骼盡碎,血流如注。酒店的小二們嚇得哭天喊地,手忙腳亂地要將掌柜從牆壁中挖出來。然而,只要他們稍微一用些力,掌柜的便會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頓時吸引了酒樓內外所有人的目光。
斯文俊秀的男人走到受傷的少年身旁,動作輕柔地將他抱進懷中,神色複雜:「身為他們的孩子,你怎會淪落到被人欺凌至廝的地步?若是讓她泉下有知,我又該如何向她交代呢?」
「你是何人,膽子不小,竟然敢當街行兇,毆打天香樓的掌柜!」一聲尖利的叫聲從酒樓外傳來,卻是一名金丹期修士帶著幾名隨從匆匆趕來,一看便是這酒樓聘請的護店高手。
「哎喲高仙君,您可來了!」酒樓的小二見那金丹到了,紛紛湊上去簇擁著他進來,口中道,「也不知哪裡來的不懂規矩的鄉下野修士,不知禮數得很,把咱們掌柜得傷得著實不輕,還請高仙君出手將這兩個賊人捉拿歸案!」
「仙君?」男人聽到這熟悉的稱呼,不由諷刺一笑,「如今隨便哪裡的野貓野狗,都能被稱一聲仙君了是嗎?」
那金丹修士在這小鎮中向來被奉承慣了,此刻一聽他這毫不留情面的嘲諷,頓時勃然大怒,剛要祭出法寶給這人一些顏色看看,卻在男人抬起眸子的一瞬間軟了腿腳,哆哆嗦嗦跪倒在地,伏首而拜:「小人參見,參見……木遠仙君!」
「你認識我?」木遠隨口問了一句,卻對於此人的答案並不怎麼感興趣,只是單手抱著少年,另一隻手撿起少年的籮筐,帶著他消失在原地。
直到木遠帶著少年消失許久,跪伏在地的高修士這才滿身是汗地慢慢從地上爬起來。
「高,高仙君,剛,剛才那人是……」小二慘白著一張臉,哆哆嗦嗦地靠近他,卻被他一巴掌扇了個狗吃屎。
「仙君個屁!老子差點被你們這些憨貨害死!」高修士用袖口摸了摸臉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