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長天眼睛一亮:「誒,你也這麼說,看來姜安城那傢伙沒誆我,我真的是皇子嘍?」
姜雍容:「……」
她犯了個大錯。麒麟秘甲穿在別人身上,那人除了是二哥的敵人外,還可以是二哥的上司。
姜雍容輕輕嘆了口氣:「我二哥……姜安城在哪裡?」
「在那邊吧,可能在救火。」風長天隨意朝窗外點了點下巴,「我把穆騰那小子捆起來的時候,裡面已經放起了火,哎,可惜了,路上耽擱了一陣,還是來晚了一步。」
窗上的光亮比之前還要盛烈,姜雍容從地上爬起來,忍著頸間的痛楚,走到窗前。
火光熊熊,映亮了半邊天空,大央最莊嚴最奢華的乾正宮,曾引萬國來朝,萬民膜拜,此時此刻,全部籠罩在明艷的火光之中,飛檐翹壁,盡數倒塌。
火光映在姜雍容身上,她一動不動,褘衣上的刺金鳳凰映著火光,仿佛真的要從她身上飛出來。
「美人兒,你穿這衣裳還真是好看。」風長天由衷地道,姜雍容恍若未聞,他也不覺得鼻子碰了灰,非常自如地就嘆息道,「唉,那麼老大一座房子,蓋起來可費勁了吧。這一把火也不知要燒掉多少錢……嘖嘖嘖,救不起來的,我一聞就知道,那裡頭不知潑了多少桶油,神仙老爺都救不了。」
姜雍容目不轉睛地看著那瑰麗的大火,那是皇帝自己點燃的。
早在數日前,皇帝駕臨過一次坤良宮,那也是五年來唯一一次駕臨。他告訴她,大央將亡,讓她趁早做打算。
「那陛下呢?」她當時問。
「我?」皇帝發出一聲輕笑,「這是我的大央,我當然是跟它一起死。」
縱然沒有一絲夫妻情份,她也感佩他以身殉國的決心。
他說到做到了。
但他也犯了個大錯。
他死了,大央卻沒有。
她緩緩轉身,在窗前望著風長天。
風長天很高大,一身鎧甲站在燈光下,令他看上去恍若天神般偉岸。明明是吊兒郎當的站姿,卻依然給人強烈的威脅,因為鎧甲下的每一道肌肉中都包裹著虎豹般的力量。
這將是大央的新皇。
很久很久以後,風長天還記得姜雍容這一刻的目光。
她站在窗前,漫天的大火在她的身後熊熊燃燒,她凝望著他,眸子深得不可見底,裡面好像有天光雲影浮蕩。
明明臉這麼年輕,眼睛卻好像已經看過了千秋萬載的時光變幻,無比幽深,無比空曠。
若那眸子是一處水面,風長天覺得自己好像要墜進去似的,趕緊晃了晃腦袋,然後才想起正事:「我說,方才這裡真沒別人?」
「沒有,只有妾身一人。」
「那剛才彈那支曲子的人是你?」
「正是。
「你怎麼會這支曲子?你認識姓螢的那個臭牛鼻子?」
螢道長是大央的活神仙,連先帝見了都要喚一聲「仙師」,上至王公,下至百姓,無人不以能見螢道長一面為榮。沒想到在風長天這裡,繼大反賊穆騰成為「三腳貓」後,大仙師也成了「臭牛鼻子」。
姜雍容假裝沒有聽到這種不遜之詞,答道:「妾身五歲時,曾蒙螢道長教授此曲,但從那以後便再也無緣得見螢道長。」
「得虧你沒見,要是後面還見,指不定怎麼倒霉呢。」風長天說完,跟著仰天長嘯,大聲道,「姓螢的,有本事別讓爺找著,等爺找到了,一隻手就能捏爆你!」
姜雍容:「……」
「螢」是仙師的道號而非姓氏,取的是人世匆匆生命短促之意。
「殿下!」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是姜雍容的二哥姜安城匆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