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長天「嘶」了一口涼氣,像是牙疼似的,「雍容,我可以回去當那勞什子皇帝,但有件事我絕對不會再幹了。」
姜雍容猜到了:「……奏摺?」
「對!」風長天一拍大腿,「爺打死不會再看了!」
姜雍容點頭:「好,我來看。」
風長天立即道:「我也不批。」
姜雍容:「我來批。」
風長天打蛇隨棍上:「早朝我也不要去。」
姜雍容道:「若無大事,也不一定要天天上朝,日一上便可。」
風長天搖頭:「三王日也不行,我一想到要去聽那些老頭念經,頭都大了。」
可除非是甘當昏君,哪有不上朝的皇帝?
姜雍容想了想,只好道:「事情總有法子解決,就算你上朝,我保證你不用費神管大臣說什麼,可好?」
風長天目的達成,立刻露出燦爛笑容,緊緊抱著她:「好,好得很。」
「長天,對不起……」姜雍容靠在他懷裡,心中有一絲內疚,「我明知道你的夢想是走遍天下……」
風長天笑了。
他的雍容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又很笨。
整個天下他早就走遍了,那算哪門子夢想呢?
他的夢想從始至終只有一個,那就是跟她在一起。
跟她一起走遍天下,當然是好,跟她一起回京住進皇宮,也很不壞啊。
當然,這話他一定要摒牢一點,不能說出口。
因為……她越是內疚,他便越是有機可趁哈哈哈哈!
兩個月後,姜雍容再度看到了京城。
一年多不見,它的城牆依然巍峨聳立,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際。
當初她離開的時候,以為最後那一瞥便是永別,沒想到世事難料,她又來到了它面前。
「那便是京城麼?」
笛笛難以掩飾臉上的驚奇,「我的天,我一直以為雲川城的城牆是世上最高最結實的,可跟它比起來,簡直就像是用泥巴捏的。」
平京城聳立在這片大地上已經有近千個年頭了。
在它的城牆剛剛被壘起來的時候,世上還沒有姜家,更沒有風家,它像一棵千年大樹,無數人在它面前生而復死,一代又一代爭戰不休。
這一切對它來說都如同滄海桑田,轉瞬即逝,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一切都會消失,只有它永存。
姜雍容端著茶碗,心中想。
以前有許多次她也是這樣望著城牆,要麼是秋獵,要麼是避暑,歸程中一點一點看著城牆在眼前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心中湧起的都是倦鳥歸巢般的平靜與溫柔,那個京城只是她的家,裡面住著她的親人,有她所喜歡的一切。
現在這座城對她而言,已經不同了。
——這裡將是她的戰場。
「想打仗麼?」風長天忽然道。
姜雍容愣了一下,「什麼?」
「還記不記得那回我帶你去天女山?」風長天一笑,「你剛才看著城牆的眼神,就跟你當初讓我去募兵開戰的眼神一模一樣。」
姜雍容:「……」
三名侍衛扶著葉慎的靈柩落在後面,他們幾人先在城外一家茶館落腳歇息,一面讓花仔去找姜安城。
離開這麼久,不知京城的情況如何,姜雍容的計劃是先悄悄進城,待一切布置周詳之後,再讓風長天風光回城。
畢竟在名義上,風長天這一年多一直在宮中「養病」,她要花點時間將之解釋為「陛下英明神武,天下無敵,其實這都是陛下為了打敗北狄人而故意營造的假象」,就像她曾經在北疆做的那樣,收買人心,乃是為政者第一道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