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锦瑟断弦泪如江
荻州盛产一种叫“舌底香”的茶。初尝茶水淡而无味,但吞咽之后,慢慢就有一股清香自喉咙底散逸出来,萦绕舌间。舌底香,始终是菸芳的心头所爱,好在这茶并不名贵,在雅原及曲霞都可购得,这些年无论她流落何方,都会为自己备上一罐舌底香。但是,在战火洗涤过后的南麓,即便是这样寻常的东西,也难以找到了。幸好在大观时结识一位往来两地间的商人,答允帮菸芳带来几罐舌底香。虽然商人是不愿意涉足南麓这多事之地,还是依约托人送来了六罐茶叶。
果然是荻州产的舌底香,用油纸牢牢包好,装在荻州独有的描画藤盒里。
“夫人,少爷来了。”
菸芳收起多余的茶叶,为空盏注上茶水。舌底香的茶汤,颜色是清中带黄,就如同它的味道一样清淡。“流辉。”菸芳为他捧上一杯舌底香,含笑等待着他的评价。
流辉对茶叶并不挑剔,甚至未必能喝出杯中的是什么茶。但是,流辉说过,舌底香有一股家乡的味道。荻州,承载了流辉整个童年和少年的地方,也是流辉不能否认的,他这一生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
流辉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并没有像菸芳一样细细品尝的闲情逸致:“菸芳,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正在品茶的菸芳略一停滞,仍然镇定地呷了一口茶,缓缓将茶杯放回盘中:“知道。无非,是为那个人所说的话。”她觉得对柔荑的话并不需要上心,事实上她也可以做到,但是,流辉不能。
“这么多年了,菸芳,我以为我们彼此的了解,已经不需要通过过多的言语来交流。果然,还是不行的。”流辉苦笑了一声,“我不够了解你,菸芳,我以为,你是永远不会背叛我的。”
菸芳的情绪出现了一丝波动:“这不是背叛,流辉。无论何时、何处,我从不曾背叛你。”
“你私自策划放走腾兰王妃、腾兰降将两个重要人质,你想过后果吗?以你的机智聪明,我很难相信,你是因为一时的感情用事,或是被他人所利用,做出这等蠢事。”
是的,她不应该如此冲动、如此愚蠢,她本不是这样的人。菸芳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我是做了蠢事。流辉,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放走他们吗?”
“不要解释!”流辉粗暴地打断她的话,“你让嫉妒毁灭了你自己,现在还要用它来毁灭我、毁灭我的家族基业!今天,你可以当内应把他们送回给腾兰括苍,来日腾兰军兵临城下,我像一只狗一样摇尾乞怜或者像一只蚂蚁苟且偷生的时候,你就是腾兰王室的恩人,岂可与我们这些叛军同日而语?”
菸芳的心一阵揪痛:“我从未那么想过。”她的眼中噙满泪水,但流辉看不见,她背向流辉,语调出奇的平静。菸芳不想与他争执,在这种时候,争执无益于误会的消解,只能让仇恨更深。他会想清楚的,菸芳暗想。
“可是,我告诉你,菸芳,不会有那一天的!”流辉绕行到菸芳的正面,猛然看见她眼角闪烁的光芒,流辉怔了怔,继续道,“你总是劝我回去、劝我归降、劝我不要与朝廷为敌,不就是认为我实力不济?现在,我足以证明,即使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能把南麓夺回来。十年,不,五年,整个曲霞,都会在我的掌握中!那时,我就与洞海王、腾兰王平起平坐,曲霞不再是法外之地,我会成为真正的曲霞王。你想看到的太平,也就都有了。我希望你看到那一天,等我所说的一切都变成真的,证明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无用。可惜,那个时候,我想我不会和你一起享受曲霞子民的顶礼膜拜了。”
“你今日同腾兰括苍结下夺妻之恨,难道是在激励你的雄才抱负吗?”菸芳倏然间飘到他的面前,冰凉的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颊,带泪的目光像阳光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