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今天坐在这里的目的,腾兰方面希望通过他转达和好的意愿。身为腾兰旧将,和平是易行求而不得的,而且易行知道,流辉需要和平。流辉手下的那批莽夫,是不会分辨其中利弊的,他们只会记得易行是腾兰降将,是为了腾兰利益而来,易行不得不避开他们,偷偷向流辉陈述。
“你说的,我都听到了。”流辉的思维重新回到他们的话题上,“但是,滨州是我曲霞之地,为何要由腾兰王统辖?”腾兰方面要求流辉撤出滨州全境,从此滨州归腾兰所辖,而腾兰为此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永不与流辉兵戎相见。
易行小心地问:“流辉大人,滨州久在腾兰王之手,难道您还有夺回滨州的方法吗?”
没有,当然是没有。滨州是曲霞南部的重镇,本来就拥有完善的防御设施,和对南麓的占领不同,腾兰括苍对滨州是有长久统治之意的,腾兰占据滨州之后,在滨州城内外修葺防御工事,整座滨州城此时犹如一座堡垒。而且在腾兰括苍有导向性的教化之下,滨州百姓对腾兰很有好感,甚至出资出力助腾兰军攻打流辉。流辉尚且有雄霸曲霞的野心,当然不会愿意在这座城下与腾兰军拼个鱼死网破。
流辉沉吟半晌:“易行,我若答应了议和,你会怎么样呢?柔荑又会怎么样呢?”
“卑职想,若要两军真正修好,还是让卑职负荆请罪为宜。”易行喉中一阵苦涩,“卑职以残破之躯,苟活于世,并非卑职所愿。不妨如流辉大人所愿吧。”飞翎期望他作为双方的使者,即是给了他一线生机,飞翎许诺如果他促成此事,或可将功补过。
流辉笑着说:“易行,并非我不爱惜人才。你是降将,我若你不将你交出去,腾兰括苍怎么会相信我议和的诚心呢?”见到易行如此镇定,流辉猛然想到,易行会代替腾兰使者提出议和,流辉知道他必然已经得到了腾兰方面的承诺。如此一来,他反而不想放他回腾兰了。流辉暗自打算好,等议和的事商定下来,就把易行杀了,再将他的头颅送给腾兰军,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宣称这是为腾兰惩罚叛将。
可惜流辉算来算去,算漏了易行的腹中也有一个算盘。既然有飞翎不杀的承诺,易行早先已悄悄捎信给飞翎,由飞翎提出让易行作为使者前往腾兰军营商议议和之事。流辉得到飞翎的书信后,直骂易行狡猾,还是只能放他去。易行到了飞翎营中之后,果然就不曾回转。又隔了两日,使者带信来,腾兰王括苍将在八月十五莅临滨州,与流辉正式签订盟书。
若干小酒坛整齐地在柔荑的房间门外罗列开来,初音从房内走出来,双手抱着又一只酒坛,挨着其它的酒坛放好,扭头又回到房间里。当她再次捡起酒坛的时候,往床上瞟了一眼,这一次,发现那个女人的眼睛,是睁开的。
初音走到她身边,轻轻推了推她,唤了一声“妈妈”。柔荑轻轻把床边的小女孩揽到身边:“含光。”她的脑子一激灵,不,怎么会是含光呢,这是——初音吧?什么时候,她有了一个叫初音的女儿? “你是初音吗?”柔荑很少叫这个名字,读起来真是拗口。
“嗯。”小小的初音出神地看着她。含光,她的母亲方才叫的,是含光。可是,含光是谁呢?初音拉住母亲的手:“妈妈醒了,妈妈不要再喝酒了。”
柔荑翻个身,支着头看着她:“可是不喝酒,我又能做什么呢?”喝多了就睡,睡醒了就喝,无论是括苍还是流辉,含光还是初音,通通从脑袋里赶出去。她觉得这样挺好,这样就什么都不用想,也就不会痛苦了。
初音当然不知道她的烦恼,初音只知道,她不想要一个酒鬼母亲:“我们做月饼吧。先生说,中秋节就要到了,中秋节要吃月饼的。”中秋,居然,又是一个中秋。
作者有话要说:
☆、秋风悲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