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味,考量,或是无聊……?那笑淡淡的,你觉得似乎有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唉,平阳公的笑,那可是举大秦国出了名的难测呀!怕只有丞相亲临,才能明白几分。
慕容冲与慕容凤也被这问法问得措手不及,慕容凤脸色变了两样,一忽儿红一忽儿白,连一旁一直垂头的慕容冲也感觉到异样,投过来一瞥。
慕容凤倏地踏前一步,道:“若陛下不弃,罪臣别无所求,哪怕是做一名跟从侍卫!”
苻丕心道这小王孙没吃过苦,却以为跟随好做。
苻坚失笑:“哦?”
慕容凤跪下:“我——臣是真心的!”
“凤皇呢?凤皇儿也愿委屈做个跟从么?”
“罪臣但听吩咐。”
苻坚眉头皱了皱,不动声色道:“你两个要好好想清楚——”
慕容凤抢着答:“谢天王成全!”
“道翔——”从宫中出来,上了马车,慕容冲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啊。”慕容凤有些结巴。
“你太急了,”慕容冲犀利地道:“我不信你真的想当什么侍卫。”
慕容凤调转目光。慕容冲继续道:“那苻融一直在笑呢,越到后来越笑得诡异……苻坚肯定也察觉出不对劲了,你还说你没事?”
“反正以我们的年纪,不可能许什么高官,不当侍卫当什么?”
“胡说,苻融如你我这般大时,已被调到外地当太守,苻丕也早上阵杀敌了……便是古时,也有甘罗小小年纪当了丞相,我们不算小了!”
“我知道,我明白!但是,如今姓慕容的森然满朝,引起众议纷纷,已经有人提出不满了!你以为苻坚今天找我们过去真的那么好心问我们想干什么?——不过是借我们试探一下我们背后那些叔叔伯伯的态度罢了!”
“好,既然你知晓我们看似烈火烹油、实应万分小心的境地,你今日又为何如此失态?不要再讲那些大道理,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瞒得过别人也欺不过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车中一时沉默。
“凤皇……”慕容凤看着自己掌中的薄茧,摩挲着,缓缓道:“你——恨苻坚么?”
“恨?”慕容冲因这突如其来而又赤裸裸不假掩饰的问题一怔,“你——”
慕容凤自嘲地一笑:“我今日是失态了。其实——”
马车突然一颠,一个急刹停住。
“尔等何人竟敢阻拦!这里是——哎唷!”骨碌一声,车夫栽下马去。
慕容冲与慕容凤因面圣之故,皆未带平日兵器,此时听车外接连两声哀叫,情知发生意外,对视一眼,掀帘而出。
但听吸气之声迭起,十来名团团围住车辆的拦路之徒皆呈惊艳之色。
慕容冲瞧一眼地上生死未卜的车夫与侍从,环顾拦截人等为短打装束,个个身背单刀,决非官府或家奴气息,心忖莫非遇上所谓流寇盗匪,嘴中一边道:“我等乃新兴侯府上,与诸位无怨无仇,不知有何贵干?”
蓦然陷入呆滞状态的劫匪们反应过来,为首一人满脸麻子,浑身精瘦,先喃喃自语了两声“难怪”,继而策马到跟前:“我等刚来宝地做开单生意,新兴侯是哪个并不知晓。不过两位小哥也不必急,咱们既不谋财更不害命,有人出钱让咱请两位到城外小聚罢了,多有得罪处,还望包涵。”
他的“包涵”二字尚在嘴里,慕容凤已觑空抄起一旁马鞭,凌空甩出一记。
这边慕容冲心领神会,在慕容凤出手的同时纵身抢马——自家马套在辕中自是抢不得,抢了也没法撒开蹄子跑——那麻子侧侧避开,凌空只见慕容冲一脚踢来,再转眼自个儿已经被踹到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