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是客人——”
“你不也是?”他朗笑,不由分说找到铁夹把锅子挟下,又问:“茶钵在哪儿?”
贺兰雪忍俊不禁:“还是我来罢。你瞧你皮靴来来去去,到处都踩湿了。”
“那不容易,我脱了就是。”拓跋珪马上坐下,靴子脱到一半他想起什么,又慢慢把它穿了回去。
“怎么了?”她眨着眼睛问。
“我脚臭。”
她扑哧一声,想忍什么没忍住,小小声道:“原来主上也会撒谎啊——”
“这、这有什么好撒谎的!”
“可是平王曾经告诉过我,说你们四兄弟的脚从来没有臭毛病——他说的时候很自豪呢!”
拓跋珪捏住铜勺的手抖了一下。“阿烈连这个都……他是不是经常‘打扰’你?”也许用“骚扰”更恰当。
“没有,平王经常逗乐子,其实挺好玩的。”
他咳了咳,盘腿坐好,大腿压小腿,小腿下的后脚跟从皮靴的袜套里探出头。
“还是——先喝茶吧。”
隔天有人托送来一个包裹,拓跋珪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副新袜套,穿上去不大不小,正好一脚。她怎么猜出他的脚后跟磨破了,就因为昨晚他不愿意脱靴?还是又是阿烈说的?后来他听说那是她拿了一套布衫花了半夜功夫改的,不由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奇异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安同出使
燕国都城。中山。
八月底的天气,已过了中秋,天渐渐是凉起来了。更鼓打过五点,襄国公兰建便起了床,在夫人仆婢侍侯下穿衣,也不用饭,先去书房读会儿书。除了“唏溜溜”的风声,窗外什么也听不到。
一忽儿笳角呜嘟嘟响,金鼓震天鸣,城中十成人惊醒九成,院中脚步声抖衣声悉簌声混杂起来,有人问“什么事?”,有人答:“你不知道?太子校场点兵,今日挂帅出征啦!”
适者敲门。
“进来。”
“爹,太子出师,皇上没邀您去看看?”
年初正月,几乎与拓跋珪复代同时,慕容垂去王位称帝,改元建兴(史称后燕),定都中山。立慕容宝为太子,慕容德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领司隶校尉,追尊母兰氏为文昭皇后,迁皝后段氏,以兰氏配飨。其余拜授有差。
进房的是兰建第十九子,也是最小的儿子,名纥,年二十三四。他的兄长们早独自在外建府开邸,按鲜卑人祖上的规矩,老幺是应当留下来守家灶的,所以兰纥即使成家立业但也并未搬出去,仍旧与父母住在一处。
兰建道:“一些热闹,有甚好看。”
兰纥笑道:“这个热闹可难看得,听说戎服和旗帜全部皆是新制,并由段夫人亲自动手设计,以锦剪裁,宫内整整忙足十日,到时军容摆出来,煌煌一条龙!”
兰建摆手:“你想去便去罢。”
兰纥应着,一脚踏出房门,又回头道:“我把梁大哥也拉去罢。”
兰建点头。
兰纥在客房找到他梁大哥,两人一起出府。街上已有不少百姓,二人原本骑马,后来越往校场走人流越挤,干脆下得马来,融入人群。不时有人传播着新的消息,一会儿说太子在校场大宴将校,豪气凌云;一会儿又说太子听闻百姓踊跃,为使他们瞻仰军威,特意下令,出北门前在城内绕行一匝。两人一听,这般麻烦,倒不如直接到北门外等哩。
足足待了半晌,大军方姗姗出现。果然军容显赫,五色鲜明,敲敲打打,兰纥笑:“如此去打翟辽,丁零人有一顿好抢了!”
说话间另有一列队伍迎上,大约二十来驾车子,色更华丽,并隐隐飘来一阵脂粉香。兰纥起先看不明白,等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