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了官道边上的客栈,天全黑下来,才在村子里找到住处。
在京城边上,农户也是见过世面的,当家的男人把一行三人引进了堂屋,让儿媳妇准备晚饭,有又小心把许久不用的油灯,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老丈不要客气,我们三人没有经验,错过宿头,多亏老丈收留,可不敢再劳烦您。”史仲竹是主子,自然由他出面交际。
“郎君是出来游学的吧!”老丈问。
“老丈好眼力,是呢。”
老丈和三个儿子相视而笑,说,“什么眼力,今年开春,游学的举人就多了,郎君是要王直沽去坐船南下吧。”
老丈说的直沽就是天津了,史仲竹也不打算解释。“是啊,听说北人坐船晕船呢!我原从运河去金陵可不晕!”
“郎君身子好!不过,这河里和海里可不一样,海上风浪大!好家伙,我年轻时候也在码头帮过工,听船家说,那浪啊,五丈高,哗哗,眼看就要把船掀翻……”老丈,难得遇到个爱听他讲古的,说起话来是滔滔不绝。讲他早年帮工听到的奇闻,讲村里哪家儿子最出息,讲附近小山里居然出过一只大虫。
讲到晚饭做好,老丈才意犹未尽的停了。
吃过晚饭,史仲竹和衣躺在这家最好的床上,老丈坚持要把最好的床让给读书人,史仲竹也不讲究,和董师傅、南山一起睡。起初南山还不肯,说什么要打地铺,史仲竹说还有两年他能天天打地铺、在椅子上趴会儿,以后住野外都有可能,出门在外,便宜行事。
即使是最好的床,也不是家里柔软芳香的高床软卧,史仲竹被精养了十几年,居然还闹了失眠,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史仲竹三人就出发了,屋主得了一吊钱,欢喜得很,几个儿子奉承老丈有见识、会说话,这比镇上开客栈的还赚钱。
史仲竹当然不是到直沽坐船,他往永平去了。
第22章 广元疫病生
“幼闻伯夷、叔齐之义,今至永平,欣然往之。遍访首阳,不定圣地,万千洞窟,诚然瞻之。突见南山一穴,内余粟粒,心叹千古高义今有余音。老叟牧羊而过,笑曰,羊圈也!”
“噗……”圣人把口中的茶笑得喷了出来。高伟高公公,手忙脚乱的收拾,还问,“史都尉可是说了什么好消息,圣人怎这般高兴?”
“那小子,你看吧。”圣人把史仲竹写过来的请安信递给高伟,高公公接过,一目三行看完亦笑得开怀。
史仲竹写的游记,说的是心怀敬仰的瞻仰圣地,记过放羊的老头告诉那时羊圈的悲剧,其实是个笑话小品,自嘲自乐。
“史都尉还打算写本游记呢,听说路上已动笔,待回来,圣人又见一大作。”高伟高公公打趣。
“他要都写成这样,史鼎得打断他的腿。高伟,你说,史鼎那么方正一人,怎么就生出这般狭促的小子。”
“史侯爷幼时怕也这样。”
“是极,有其子必有其父。”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史仲竹边走边写,记录沿途见闻,他记得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地方志或借景言志,类似旅游专栏文章,有小清新、有诗言志,自然少不了幽默,但幽默风格不是人人都能欣赏的。
史仲竹就这样写日记般写了很多游记小品、散文随笔,也有撰一事一物,也有偶得一感,更有关于民俗、轶事、建筑、饮食、茶酒、琴棋的一些零散小文。后来集结成册,交由京城书局贩卖,即便是学傻了的书呆子也不得不赞赏一句“有趣”,承认这是高雅的消遣,更别提那些本来就不是书呆子的真正文人雅士了,倒是给史仲竹带来一比丰厚的润笔,此乃后话不提。
过了永平府,再往北就是外族的底盘了,草原游牧的鞑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