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家主是出不得錯的,可是當年那個姜家二公子,才不會管什麼吉時,什麼規矩。
「哎呀這可怎麼辦啊,主子怎麼就走了?」手上事情還未辦完的下人們慌作一團,紛紛來找桑伯。
「什麼怎麼辦!」桑伯抹了抹眼角的淚,「成親的是他們兩個,他們兩個高興就好。」
姜安城帶著長長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向皇宮而去。
季齊追隨在主子身邊這樣久,見慣主子循規蹈矩,萬萬沒想到在這樣的大事上,主子居然這樣出格。
不過,再一想,主子為花仔出的格,好像也不止一件兩件了,也不差這一遭了。
這麼一來,他倒平靜下來了。
只不過這平靜比紙糊的還沒用,因為下一瞬他就再一次呆住了。
不止是他,迎親隊伍之中,幾乎每個人都發出了低低的驚呼聲。
高高的宮牆上,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比陽光更耀眼的,是坐在琉璃瓦上的人,她一身大紅色吉服,金線刺繡的鳳凰振翅欲飛,鳳冠上的珠玉寶光耀眼。
「那是……新娘子麼……」有人呻吟般地問出這一句。
季齊也很想呻吟。
他以為主子已經夠出格了,沒想到這一天沒有最出格,只有更出格。
花仔坐在高高的宮牆上,看到了姜安城。
他穿著和她同樣的吉服,滿是金線刺繡,發冠華麗巍峨,垂下兩縷大紅色髮帶,以金珠墜腳,在風中微微飄動。
他打馬離開隊伍,向她疾馳而來。
來自北狄最好的馬,帶著他仿佛是騰雲駕霧一般。
他的長眉飛揚,眉眼清亮,眸子漆黑,帶著光。
他這樣向她衝過來的樣子,讓花仔想起了那年在苦牢山陣法幻境中的少年姜安城。
如果當年西山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她的夫子是不是就一直都是這般模樣?
「夫子!」
她在琉璃瓦上站了起來,用力揮舞著手裡的蓋頭。
宮牆那麼高,風把她手裡的蓋頭高高地揚了起來,像一面絕色的旗幟。
「下來!」
姜安城高喊。
花仔開開心心地躍下城牆。
迎喜隊伍中發出一聲一致的驚呼,但花仔毫不在意,她在半空中甚至閉上了眼睛。
下一瞬,她穩穩地落進一個熟悉的懷抱,這懷抱又溫暖,又溫柔,是世上最最舒服最最穩妥的所在。
這樣近,花仔覺得他的臉俊美到過份,忍不住痴痴道:「夫子,你今天真好看。」
姜安城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眸子深邃黑亮,只想一口把她吞下去。
此刻的她就像一朵盛開的花,以最嬌艷的顏色,散發著最盛烈的芳香。
——你也是。
這三個字在心頭反覆迴蕩,太飽滿太熱烈,以至於無法衝出喉嚨。
美得讓他只想私藏。
他拿起蓋頭想要替她蓋上。
花仔拿手擋住:「不要。」
「為什麼?」
「蓋上就看不到你了。」
這一瞬間,姜安城整顆心都化了,他將蓋頭迎風一抖,然後將自己和她一起蓋了起來。
「這樣便可以了。」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聲音低沉至極,溫柔至極,像一壇醇厚陳釀,聞之醉人。
花仔覺得自己是真的有點醉了。
她一直都知道嫁給夫子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事情,可是沒有想到,這件事是這麼好,這麼好,這麼好。
她好像有一肚子話想說,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馬兒放緩了腳步,帶著兩人回程。
風輕輕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