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考慮什麼?」
夏枝野說著,笑了一聲,還順手把揉著宋厭腦袋的手掌往下用力一壓,長長的額發就扁壓下垂,擋住了宋厭的視線。
宋厭不耐煩地一巴掌打開他的手,正準備開罵,卻在看見眼前突然出現的一串鑰匙時,微微頓住。
那是夏枝野曾經交給他的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家的鑰匙,但被他因為生氣扔到了桌上,打算還回去,再也不要了。
此時此刻卻被夏枝野溫柔而鄭重地再次送到了他面前:「當然是考慮要不要做我一輩子的男朋友和我未來的一家之主啊。」
宋厭冷著臉,別過頭。
夏枝野很有耐心地繼續低聲哄道:「我爸就是一個耙耳朵,對我媽很好很好,所以我覺得我應該也會是一個很好的耙耳朵,只要你願意,我保證從今以後在原則上的事情再也不會騙你。
「只要是我的東西,我都會給你,我們家也永遠都是你說了算,我還會一輩子都好好疼你,把你以前缺少的那些喜歡,全都補給你,這些都不騙你。」
「我其實沒有想過你會主動問我要不要在一起,所以當時一下太高興,什麼都沒來得及準備,那些誤會也沒來得及好好解釋,我也一直覺得我還欠你一個很正式的表白,所以你無論有多生氣生多久的氣都是對的,因為是我沒有做好。」
「但如果我今天的話算都說到做到的話,我們可愛的宋厭同學願意原諒我,然後答應我嗎。」
夏枝野把鑰匙輕輕地放進了宋厭的掌心,「只要收下這個鑰匙,以後你就是一家之主。」
微涼的金屬擱在肌膚上竟然也會燙得灼人。
宋厭微蜷了一下手指。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夏枝野會來這麼一出,
他本來以為自己這麼鬧騰,夏枝野多少都會有些脾氣,覺得他是在小題大做。
因為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資格在任何人這麼面前任性過,這還是頭一次,所以他還在擔心自己會不會發脾氣發得太過了,夏枝野不耐煩了,就不哄他了。
結果夏枝野不但沒有不耐煩,還把更好的東西捧給他了。
就好像他值得這麼被哄一樣。
回過頭,看見燈光下夏枝野斂去了所有嬉笑不正經後只剩下了認真和溫柔的神情,宋厭突然心裡一酸。
沒有生氣,沒有羞憤,沒有社死的尷尬,就是酸。
像是積攢了許久許久的委屈從來不敢任性一點的小孩終於找到了願意包容他的人的時候那種想哭的委屈的酸。
可是宋厭覺得自己不能表現得委屈,於是垂下眼睫,語氣很淡:「其實我沒有那麼生氣,我就是覺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夏枝野握著他的手:「什麼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給我的都是我以前從來沒有的,我本來以為我給你的也是你需要的,所以只要我給得夠多,那你對我好,我也可以心安理得。但是我現在發現我給你的其實你根本不需要,所以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個問題比較麻煩。」
他說得冷淡而平靜,語氣理智克制至極,仿佛是想用最客觀冷靜地態度來闡述這個問題。
然而嗓音卻在說到某些字眼的時候,忍不住微顫,連帶著夏枝野的心也輕顫了一下。
他就知道,宋厭真的是太沒有安全感了,所以才會每次遇到事情就先反省自己,別人一哄就很容易心軟,因為他從頭到尾就沒有相信過自己值得被喜歡。
夏枝野有點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是傻子嗎,我喜歡你又不是因為你給了我什麼,是因為你本身就值得我喜歡。所以有什麼不知道該怎麼辦的。生氣了,就說自己生氣了,罵我打我都行,高興了就多笑笑,多親親我抱抱我,就這麼簡單,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