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宋厭喝醉酒那天似乎明確表示過不喜歡晚上一個人呆在房間。
所以難道說宋厭是不能獨自一個人呆在黑暗的密閉空間?
夏枝野想到這兒,瞬間斂去所有不正經的神色,上前扶住宋厭的肩,低低喚了聲:「宋厭。」
聽見他的聲音,宋厭在一瞬間卸下了所有的力氣,撐在台沿的手指一點點松展開來,夏枝野順勢攬著他的肩,將他轉過來,抱在了懷裡。
向來冷硬的少年這一次也沒有再硬邦邦地將人推開,而是像即將溺斃之人抓到最後一根稻草那般,緊緊地抓住了夏枝野的腰。
額頭也抵著夏枝野寬平的肩頭,大口大口地嗅著他身上熟悉的帶點柑橘調的氣味,像是在尋找某種渴求已久的安全感。
那是一種全然信賴,甚至信賴到渴望的姿態。
夏枝野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宋厭,伸出手臂,輕柔而有力地將他攬進懷裡,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和心跳傳遞一些力所能及的安穩和暖意。
「別怕,沒事了,我在。」
短短的三個詞組後,是黑暗中默契而無聲的信任和陪伴。
那一刻,宋厭就像一個獨自在沙漠裡跋涉了許久許久,熬了許久許久,撐了許久許久的旅人,終於找到了一處可以接納他的甘泉綠洲,獲得了久違的安寧和縱容,而後便一動也不敢動地沉溺於此。
他想著,哪怕這是海市蜃樓,他也願意就在這樣的幻覺中死去,總好過繼續在無望的沙漠裡獨自苦苦支撐。
他依賴並且享受著這個擁抱,直到一道咋咋呼呼的開門聲打破了這份幻境。
夏枝野聽見動靜,偏過頭,看見沈嘉言正一手打著手機的電筒光,一手端著個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東西,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他們。
他抱著宋厭,微挑了下眉,大概意思是想表示「你知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但看在沈嘉言眼裡就成了「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清楚自己該不該在這兒嗎」「看到這樣的畫面你不是該麻溜地滾嗎?」
於是求生欲讓他準備假裝什麼都沒看到,掉頭就走。
然而「啪」的一聲,電力恢復,室內瞬間一片明亮。
宋厭也趴在夏枝野身上調整好了狀態,聽見動靜,鬆開手,站直了身體,一抬頭就看見沈嘉言一言難盡的表情,然後眉眼恢復漠然:「有事?」
「……」
沈嘉言不敢說有事。
畢竟多年來觀看電視劇的經驗告訴他,撞破姦情的人是沒有好下場的。
而撞破姦情後還沒眼力見的大方承認的更是死無葬身之所。
於是他顫顫巍巍地端起了手裡的酸菜碟:「那個,就是想來問問你們……吃嗎?」
「……」
宋厭和夏枝野看了看廁所門口的標誌,又看了看沈嘉言手裡那碟顏色詭異的糊狀東西,沉默地離開了案發現場。
剩下沈嘉言獨自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開始反應過來好像有哪裡不對。
說好的宋厭討厭夏枝野呢??
為什麼成了他在車底哭泣?!
回到座位,誰都沒再提剛才的事。
宋厭是不想說。
夏枝野是知道宋厭不想說所以不說。
而沈嘉言是明明想說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說。
桌上的氣氛就挺操蛋的。
本來也沒點多少肉,還全被夏枝野撈給了宋厭,但沈嘉言作為一隻資深吃貨居然也沒說什麼,只是默默觀察著兩人的舉動,越看越不對勁。
這叫討厭嗎?是他對討厭有什麼誤解,還是宋厭對討厭有什麼誤解?
而且這邊還有個一米七四的大活人擱這兒喘著氣兒呢,你們倆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