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蒂爾德攙著爺爺的胳膊。
「什麼的同謀?」
卡薩努沒有回答,只是繼續走著。隨著他們向前的腳步,道路的盡頭在密林和卡爾維的別墅之間擴展,蠶食著兩邊的地中海泳池和露台。
「第二天專家對富埃果進行了評估,在天黑前發布了官方結論:意外事故。結案。遺體返回家中。我們可以埋葬和遺忘他們了。官方鬆了一口氣。如果那是一起謀殺、一場清算,那就是巴拉涅地區的部族之間的戰爭了,伊德里斯家族對皮內利家族,對卡薩佐普拉納家族,對波及奧利家族……官方的版本是『意外衝出道路,疲勞駕駛,速度過快,酒精作用,宿命』。各方面都安排妥了。但卡爾維的機械專家阿爾多·納瓦里是我的老朋友。我父親和他的父親一起解放了科西嘉。甚至在和警察談之前,他就先給了我他的結論:我兒子的車是被故意破壞的,轉向頭的螺母被擰開了。對於阿爾多來說,這不是一個假設,這是確定的事實。這條連接杆完好無損,沒有絲毫的扭曲,這說明它在衝出道路之前已經斷開了,而不是在衝擊之後。我請他保持沉默,只把大家想聽到的告訴警察,告訴他們沒有不正常的情況。阿爾多毫不猶豫地向警方做了一個虛假報告,他每年只為警察當不到三次的專家,他同意我的看法,一些家庭內部的事情跟警察們扯不上關係。」
他沒有轉身面對克洛蒂爾德,只是看著巴拉涅地區的村莊——蒙特馬焦雷、蒙卡爾、卡倫扎納。
「凱撒爾·卡爾西亞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得出了和我的一樣的結論。他向他的一個朋友要求做一次覆核鑑定……但是晚了,已經太晚了。」
克洛蒂爾德害怕地看著他,希望自己沒有猜對她的祖父想要說的。
「因為你已經雇用了你自己的警察?執行了你自己的正義?」
「我自己的正義?還有什麼其他的正義嗎?大陸上那些官僚制定的正義?靠抽籤決定誰是無辜的,然後稱之為無罪推定?儘管有顯而易見的事實?證據不足,釋放!你是一個律師,親愛的,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我已經經歷了足夠多的次數去了解它,就像大木偶劇院裡面表演的那套把戲。不,克洛蒂爾德,我從不相信這種所謂的正義。從來沒有信任過這套法律。無論是在城市管理方面,還是在商業方面,特別是刑法方面。」
克洛蒂爾德蹣跚地走著,她的面前展開的是一個幾近完美圓形的港灣——卡爾維港灣。
「所以你執行了自己的正義?」
「你媽媽得到了審判的權利。一個跟法國的司法系統一樣嚴格的審判。」
「那我媽媽有律師為她辯護嗎?」克洛蒂爾德譏諷道。
卡薩努盯著她,聲音里沒有半點兒挖苦的意思:
「我很抱歉,克洛蒂爾德,但我從來不明白律師是用來做什麼的。我不是針對你,相信我。你負責的是有關離婚的、子女監護權的、贍養費的案子,這的確是人們需要律師的時候,沒有好或不好,只是需要一個裁判來解決這些麻煩事。但是我想說的是刑事案件。這種情況下要律師的目的是什麼?有調查,有線索,有證據,有案件記錄,以事實為依據,根據事實決定是否需要懲罰。如果不是把客觀證據向錯誤的方向傾斜,律師的作用是什麼?為什麼兇手需要律師?」
「如果他們是無辜的呢?」
這讓卡薩努發出了一陣大笑。克洛蒂爾德緊握著拳頭,任她的思想在頭骨下翻滾。你很幸運,爺爺,你很幸運因為我想了解你有多瘋狂,因為我對你說的正義觀有話要說,我會跟你說說你現在待在監獄裡的孫子,如果你不信任我的話,你到時候會搶著花錢請大律師的。
「說吧,爺爺,給我講講你公平的審判。」
卡薩努停下來看著他們面前的樹。克洛蒂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