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猛然懸起,緊隨其後跟進來的崔栩仟也同姜西愣在門口,陳庭倒吸一口冷氣。
醫生正在做心肺復甦。
「腎上腺素,快!」在陳鶴予胸口做按壓的醫生突然吼道。
姜西望著那幕帘布晃動時隱約露出的人像,他筆直的躺在病床上,面上戴著氧氣面罩,床墊用是一次性的醫用紗布巾,他身上的衣褲還濕著,全是海水,將紗布巾浸透。剛剛在車上的時候警員還在說,「我這正好有套乾淨的警服,等會兒給你男朋友換上,讓人著涼了可不好。」
一念之間,生死一線。
「不可能…陳鶴予…」姜西今晚僅剩的力氣幾乎耗盡,她忽然不管不顧的往他的方向跑去,卻不料人癱軟在地上,沒等人扶,她很快站起來。
「姜西!」
「嫂子!」
陳庭和崔栩仟一併拉住她,姜西沒站穩,「撲通」又跪在地,她拼命掙扎,拼命掙脫,「陳鶴予!陳鶴予!」
……
人崩潰的時候毫無理智可言,姜西情緒完全失控,最終被護士請了出去。
從小順風順水,這一幕在電視裡才見過的景象,竟然發生自己身上。姜西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那些哭天喊地不願意離開搶救室的人,是真的不願意離開,她要親眼看著人在眼前,她唯獨擔心眼前的人等不及一句告別就消失了。
蒲利江得到消息很快趕到。
大概是在怨恨自己沒有果斷的早早帶陳鶴予走,心裡懊悔的不行,在樓道里吸完了身上帶的所有的煙,他才回到急診室門口。
「鶴予有消息沒有。」蒲利江的嗓子煙燻後已經啞掉。
「血壓恢復了,還在觀察。」崔栩仟靠在座椅邊上的牆上,回答蒲利江說,「嫂子剛進去過一次,人還沒醒,等會兒準備轉icu,今晚要重點觀察。」
「說什麼病因沒有?」
「神經源休克,突發的,一些檢查還在做。」
蒲利江一口長氣嘆出,一點也不打算再拐彎抹角了。
蒲利江看著愣坐在走廊椅子上的姜西,說:「小西,等鶴予情況穩定,我必須帶他走了。我已經聯繫了直升機救援,只要鶴予的情況符合轉院條件,我會馬上帶他走。」
他說的話語氣雖然不強硬,但完全不是再同姜西商量,只是在告知。
姜西抬頭,睫毛上都是水,「…走…去哪裡?」
「我聯繫了上海的醫院,先去上海的醫院做診斷交接,然後我們會回島上,鶴予的醫療團隊和鶴予的主治醫生都會隨我們上島為鶴予治療。」蒲利江說,「今天也看到了,他的黑暗恐懼症不能再拖,今天這樣的情況就是我們最擔心的也是最嚴重的情況,如果他今天發病的時候人不在搶救室,他可能不會被救回來。」
姜西低下頭,特別沒用,今天只知道掉眼淚。她的心懸了一晚上,以為能放下了,又開始狠狠刺痛起來。她還能做什麼?她什麼也做不了,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無力感,什麼也做不了。
轉重症病房之前,陳鶴予醒了,姜西求醫生求到了一面。
因為剛剛姜西在急診室的失態,護士的態度並不好,只說:「不要影響到病人的情緒,你現在最好不要哭。」
「好。」姜西用力把眼淚擦乾淨。
所有人都沒有陪著她上前,崔栩仟、蒲利江、陳庭,還有澤澤,都目送著姜西一步一步的走到門口往裡數第三張的病床前。
此刻或許是屬於這兩個人最盛大的告別。
陳鶴予已經換上了醫院的病號服,藍白色條紋,衣服被消毒清洗得有些年代感,可穿在他身上仍舊好看。他淺淺的呼吸打在氧氣面罩上,壁上蒙上一層霧,淡去,又蒙一層,姜西幾乎不敢去看他的臉,比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