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門口打成了一團,誰都沒留手,金池再怎麼天賦異稟,到底沒經過專業訓練,那麼多人想要制住他,嘴角挨了一下,迅速起了烏痕。
他從小打過那麼多次架,沒有哪一次,有如此強烈的欲望,想要突破這扇門。
金池呸了口血沫,手背擦了擦嘴角,眼神一狠,正欲再上前,屋內忽的傳出了什麼東西掉落的動靜。
大門前的人像被按了暫停鍵。
全都靜止了。
借著其餘人頓住的那一刻,金池突破了重圍,一腳踹開了大門。
「砰」地一聲巨響,不知道裝了多少年陳舊復古的大門轟然倒塌,濺起一地碎屑。
金池宛如闖入城堡拯救公主的騎士,不管不顧踏進了空曠的書房,頂上的天窗投射下來的光柱燦白得刺眼,他閉了閉眼,再睜開。
書房正中間,光柱底下的黑暗裡,他念了一整晚的男人,跪坐在黑暗裡仰頭看向他,只露出一張蒼白而俊美的面孔。
素來有潔癖的他就這樣單膝跪坐於地上,膚色比霜雪還白,比寒冬更冷,衣服有些凌亂,望向金池的眸子裡流轉著似是哀傷,又像是悲憫的東西。
主人格還在。
他還在!
金池愣了很久,冷厲的臉色如冰雪消融,露出璀璨的笑容,他快步上前,潔白的牙齒耀眼極了。
「臨淵,我回來了。」他第一次這樣親切地叫虞臨淵。
金池笑著說:「站那裡做什麼,過來……不,我過去,你別動,我來見你。」
虞臨淵一動不動,只是憂傷地看著他。
「星星,對不起。」
「不,你沒有對不起我,活著就很好。」金池滿心失而復得的喜悅,被虞臨淵這樣看著,腳步只停滯了一秒,如燕鳥歸巢般的朝他走去。
越走越快。
一步。
兩步。
三步。
光與影的交錯下,那如同冰雪雕築的人,聲音很輕地說道:「他走了。」
他聲音太輕,走到近前沒聽清的金池露出疑惑神情,「你說什麼?」
虞臨淵看著他,重複:「他走了。」
「……」
金池笑意僵在臉上,雙唇張了張,發不出一絲聲音,半晌,心裡遲鈍地疼痛了下。
他聽見自己說:「不可能。」
小學雞那麼黏他,怎麼可能走?
世上還有第二個金池嗎?
真是長本事了。
他想走哪兒去?
走哪兒去?!
金池這樣想著,便這樣說出了口,等他回過神來,自己已經緊緊抓住了虞臨淵的肩膀,指尖深深嵌入了肉里,「他怎麼會走?你騙我對不對!」
虞臨淵像感覺不到肩膀傳來的疼痛,他垂眸看著眼眶發紅無比失態的金池,耀眼的太陽像跌入了泥潭,讓人嘆惋憐惜。
「消失的不是我,你很失望嗎。」他輕聲道。
言語間透露出的某種東西,讓金池詫異抬頭,像第一次認識他一般,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很突然的,或者說是必然。
壓抑了一整天的金池終究克制不住了,酸澀洶湧的情緒一瞬間擊潰了他,再怎麼成熟,他也不過是個剛滿二十歲,度過少年階段不久的大孩子。
金池撕心裂肺地嚎哭起來:「哪一個都是你,他是你,你也是你……為什麼總想著離開我,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回來,我等了你好多年——」
「不走好不好,你叫他回來。」
「你叫他回來……」
淚水打在虞臨淵的手背上,滾燙的灼燒感,落在他冰涼的皮膚,像一路燙穿進了心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