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徵兆的,他怎麼就走了?
除了無法相信事實的金池,其餘人心情也很複雜,從很多年前起,他們就盼著「他」消失,可真到了這一天,說高興吧,又有點傷感。
可能是「他」變了太多。
自從池少爺來到這裡,「他」脾氣日漸好轉,心情好時,逢人還能給個好臉色,儘管性情依舊陰晴不定,冷不丁干點讓人血壓上升的事。
但都是小打小鬧,不知不覺,其實……好像也沒那麼讓人畏懼討厭了。
眼下池少爺受的打擊太大了。
哎,就挺唏噓的。
這時,躺椅上的人手指動了動,緊接著,虞臨淵睜開了眼,視線第一時間落在金池身上。
金池也看著他。
其餘人見狀,識趣地退出了靜室。
虞臨淵剛從催眠中醒來,一睜眼,便對上了一雙濕漉漉、紅通通的眼。
星星白著一張小臉,神色哀戚地問他:「他為什麼要走?我不懂,是我哪裡做得不好麼?」
「……」
他垂下了眼,「對不起。」
金池渾渾噩噩間,恍然想起,這是虞臨淵事發後,說的第三個對不起了。
他好像突然就清醒過來了。
意識到,真正想走的,是面前的人。
一旦想像一下兩個人格都離他而去的場景,他就感到毛骨悚然,比從未得到過還可怖的事情,是失而復得後,再一次失去。
他再也承受不住那種打擊了……
金池長得漂亮,所有人都知道,但他並不是女性化的美,亦不是雌雄莫辯的美,只因他氣質具有少年感,笑容爽朗,英氣十足。
如今那種沒心沒肺似的爽朗好像沒了,凌亂的金髮散落在臉頰,眼角帶著紅,反而有種脆弱誘人的美麗。他眷戀而痴纏地看著虞臨淵,很輕地鑽入他的懷裡,身體緊貼著對方。
「你不能走,不能走。」
他縱了一下鼻子,燈光搖曳下,看向虞臨淵的眼神似乎都是濕潤的,很亮,帶著肉眼可見的緊張:「你離開我,我就什麼都沒了。」
虞臨淵看了他許久,眼底倒映的全是神色不安的青年,半晌,他伸出手臂,將金池圈進了懷裡。
「嗯。」
他說:「永遠不離開。」
這天過後,金池生了場大病。
燒得很厲害,體溫最高的時候,嘴裡念叨的都是虞臨淵,好似副人格的離開,燃盡了他一半的神魂,一場來得突然的高燒發作,醫生連下了幾次病危通知書。
病情最兇猛的時候,若不是虞臨淵死死攥著他的手臂,一字一句問他:「是不是他一走,你就無所求了,那我算什麼?」
昏迷的金池似乎聽了進去。
最後有驚無險挺了過來。
那些天,古堡人人如驚弓之鳥,惶惶不安,老管家無數次看著先生站在病床前,無聲注視著金池,不知道在想什麼。
直到金池病癒出院,大家日子才好過了些。
但所有人都發現了,金池變了。
不再是那個把任何事情看得很開,熱愛賺錢,性格開朗的金髮青年,反而變得對工作毫不關心,每天跟個警惕性極高的小尾巴似的,每分每秒跟著先生。
好像滿世界都只看的見他一人。
吃飯必須挨著坐,批改文件,金池要麼坐在先生腿上,要麼盯著他批改每一份,就連洗澡,都得守在門口,視線始終落在門上。
誰來凶誰。
醫生說,金池幾年內,連續失去過兩次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大受打擊,經不起再一次了。
他得了創傷後應激障礙。
這以後,所有人看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