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厉声喝止,三婶却不依不饶,向三叔道:“你以为我不知你的心思吗?当年你与你二哥皆钟情于二嫂,偏偏二嫂只对你二哥有意,你虽娶了我,心里却一直放不下,自来听不得人说她半个不字,今天我就是说了,你又奈我何?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此番事情,根本是这母女二人自取其辱……”
一语未了,三叔已是大怒,一个耳光扇了过去,三婶即刻放声大哭大骂,伯父只是拍着案几连连道:“家门不幸,真真是家门不幸!”也不知是指三婶,还是指我?
娘亲长叹一声,不欲再多言,带我转身离去。
种种非难折辱,我早已料到,然而,连带娘亲受辱,却实非我所愿,是以,愈加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那傅文荃居然真的托人传话于我,问我是否有意跟了他,我答,除非有一天我果真已疯癫,若清醒一日,便绝无此可能。
这样凄风苦雨的日子里,书霖,便成了我唯一的寄托与指望,只盼他早日赶到我的身边,我可以将所有的委屈恐惧哭于他的面前……然而,我苦苦的等待,等来的,却是程家一纸退婚的书信。
娘亲的心性向来坚韧,对此依旧平静面对。而我,却几欲崩溃,几番托人捎信于他,只求他能亲自来见我一面。
在家门口那落叶纷飞的小路上等了又等,终于等来了书霖那熟悉的颀长的身影。可是,对上他那冷若冰霜的脸庞,我的心亦如浸入冰窟,我颤声问他:“书霖,难道你也觉得这件事是我的错?”
书霖冷冷地看着我,眼中却有着隐藏不住的伤痛:“不,简心,是我的错,是我错认了你,我心中纯静秀雅的闺秀,原来竟是这样不堪……”
我伤心地看着他:“书霖,难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对你是怎样的一份心意,你真的不知道吗?书霖,这世间,所有的人都可以嘲弄我,挖苦我,都可以不相信我,唯独你,不可以……”
书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我全然陌生的嘲讽的微笑:“你对我的心意?简心,我听说,当日公堂之上,连你自己都默认了,还要我怎么相信你此情不渝?你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
我不置信地看着他:“书霖,那日那个混蛋在公堂所说的话,你竟也信?我没有默认,我真的是在那个时候骤然失声,无法出言相辩……命运如此捉弄,你让我该怎么办?”
“是吗?”书霖眼中的嘲弄之意愈盛:“怎么这些年,我竟从未听说你有失语之症呢?想来是我疏忽了……不过简心,话说回来,你这个借口,也未免找得太勉强……”
我忍住满腔的泪水:“书霖,你到底是真的不信我,还是,这根本也是你的借口?”
书霖忍耐地说道:“简心,你说怎样便是怎样吧,无谓再争执,因为这对我已毫无意义。实不相瞒,我所知的一切,确已让我无法再相信你,而我们程家所要迎娶的,至少亦是身世清白的女子……你我婚约既已解除,从此以后,你我各自保重!”
我定定看住他,一字一句:“书霖,从事情发生的那一天起,我便不曾奢望,你们程家还愿承认这桩婚约。可是书霖,你可知道,只要你说一句‘我相信你’,就算你我从此再无缘相见,我也可以带着你给我的这句话,在这凉薄的世间继续走下去。。。。。。可你竟连这样一句话都不肯留给我……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书霖吗?或抑,还是我错了,错在不该对你还有期待希望……”
书霖眼中有过刹那的动容,但转瞬便归于平淡冷漠,他终究转身决然而去,不再看我一眼……
那一年的秋天,秋风是这样的萧瑟,将闺房之中的纱帐层层吹起,而我,便日日躲匿于这重重帷幔之后,不再见一人,亦不再发一语。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自从见了书霖那一面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