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你可记得,昨夜案发之时,是何情形?你可有看见凶手的模样?”
傅文荃在那小妾的搀扶之下吃力地支撑起上身,目光茫然地望向屋内众人,待看见我时,忽然眼神一滞,神色大变,只见他缓缓抬手,颤抖着指向我,半晌,方哑声道:“阿心,是你!你到底还是来了!”
众人的目光皆随之落在我身上,我正欲厌恶地转过头去,却听他颤声道:“阿心,过去之事,我承认是我做错,是我对不住你,可我毕竟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啊!”最后一句,声音已转凄厉。
他是何意?我疑惑看向他,只见他亦定定看着我,脸上表情怪异,说不清是悲是怒,是惧是悔,他仿佛还有话想说,却挣扎喘息着说不出,只听他喉间“咯咯”作响,举起的手臂忽然无力垂落,双目一闭,竟再这一瞬间已然气绝身亡。
傅文荃那小妾见状放声大哭,又指着我哭向大人道:“包大人,包大人,这个姑娘到底是谁?为何我家老爷见了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混乱间,又见一名丫鬟跪倒在大人面前,道:“包大人,奴婢今早曾向包大人说过,事发之时,奴婢听见我家老爷的呼救之声赶来,当时曾瞥见两名女子离开的身影,如今细想来,其中一名女子的身形便与眼前这位姑娘很是相像!”
我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然明白过来,只觉心中阵阵发凉:是云衣!是蓝玄姬设计让云衣假扮成我行凶!不,应该说,蓝玄姬苦心孤诣,只为了让世人误以为我便是云衣!难怪,她对云衣的身世一直讳莫如深,亦难怪,她一直不让云衣以真面目示人,原来一切只为了今日这一步!而她们之所以失手,容傅文荃一息尚存,为的也不过就是这几句话。 蓝玄姬她,当真是煞费心机!
对上众人那疑虑重重的目光,仓卒之间,我不及细想,唯有脱口而出:“不,我不是她,大人,我不是。。。。。”再已无法抑制满心的惶惑慌乱,我转身意欲奔逃而去,却被人拦住,抬眼看见的是展昭熟悉的面容,我急切分辨:“展大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然而已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才能让他相信自己,绝望瞬间涌上心头,我再也无法自持,自顾自地俯身蹲于地上,以手掩面,不愿抬眼再面对这令人猝不及防的变故。
一双温暖的熟悉的手抚上我颤抖的肩头,耳畔依旧是他低沉温润的声音:“简心,我在这里,我相信你,我知道不是你,你不要害怕。。。。。。”
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开封府衙。当晚,我以为大人会传我至书房问话,可是却没有。或许,大人是等我主动向他解释吧?可是我也没有这样做,只因我根本无从解释。这样纷乱的夜晚,能陪伴安慰我的,不过是书案上的那一盏灯,一支笔,一张纸,还有我所熟悉的古老诗句: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
耿耿不寐,如有隐忧,
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
隽永苍凉的诗句,由我写来,却不复沉静的气息,心中的烦忧终是无法消散,我掷笔出屋,静坐于房前的回廊之下,深秋夜凉如水,夜风翻卷书页,将宣纸悄然吹落与地上。
有人信步走来,俯身将宣纸拾起细看,对我笑道:“已经写的没有以前好了。”
我苦笑应道:“我知道。”
展昭行至我跟前,将宣纸还于我,沉默片刻,对我说道:“你不要担心,方才大人同公孙先生与我在书房议起今日之事,公孙先生认为,傅文荃今日所言,或者还有另一种解释。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今日傅文荃乍然见到你,忆起往日之事,再联想今日的遭遇,故而有此感慨也未可知。再者,若天蚕教的人一心嫁祸于你,自然有可能假托你的名义行凶。大人心如明镜,如此种种,岂会不曾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