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历历在目,我轻轻应道:“是真的。”
小侍御闻言露出艳羡之色:“那展大人他对你好吗?”
我微笑:“很好啊!”
小侍御又继续好奇追问:“可是听说姐姐曾为了相救展大人却被展大人误会,伤心之余方入宫为侍的。姐姐,你是否还在怪他?”
我无奈地看着面前这些年少活泼尚未谙世事的小丫头:“简心幼承庭训,不可因小怨而忘大恩。展大人曾经帮我良多,误会我亦非他所愿,我不怪他……”
我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当平静日子如水流过,当曾经的怨怼渐渐淡去,不再遮住双眼,我回首过去的岁月,再次看到他对我的守护,对我的相伴,曾经那样温暖那样美好,慰籍着这寂寂深宫的每一个夜晚……也不仅仅是他,还有外表峻严却心如慈父的大人,睿智儒雅知我甚深教我良多的先生,以及开封府熟悉的一草一木,都让我深深思念,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思念愈来愈强烈,几欲锥心蚀骨。
又是一个暖风微醺的暮春初夏之日,我终于敌不过心头的牵念,倚仗着太后与赵祯给我的特权,告假外出。当我步步走近开封府,心中期待愈盛,却不辨是酸是甜,是悲是喜。离开了这么久,开封府内是否一切如旧,而我曾悉心栽种果树,今年可还结出累累果子?
待行至开封府衙门口,却惊见府衙前聚集了好些作书生打扮的人,约十数个。我好奇之下向其中一人打探,得知今日开封府欲重聘一名文吏,此皆敢来应试之人。
宛如被人当胸狠击一掌,我闻言身不由己踉跄后退,心口滞痛几乎不能呼吸,酸涩泪水润湿双眼未及流出便已被风吹干……原来,在这世上,本没有谁是真正无可代替,我走了,自然还会有人来,开封府公务繁杂,重招文吏,实是合理之极平常之极的事情……曾经,也对大人和先生说过,如果我离开,不再回来,还请大人和先生忘记开封府曾来过一个名叫简心的女孩儿……而如今,面对斯情斯景,我又有何理由失落至此难过至此?
伫立仰望开封府的匾额良久,终是没有勇气再进去,我唯有转身悄然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月夜
默默转回旧居,推开院门,但见草木凋零,落花遍地,昔日有鱼儿游动的花间小渠已然干涸,房梁窗牖亦落满尘灰。没有了平叔的旧居,不再是我的家园。
怔忪片刻,我执帚持巾,打扫庭院,待屋舍整洁如昔,我在从前花树下为自己沏了一壶茶,怅然独坐良久,眼见日已渐渐西斜,方起身锁好院门离去。
满怀萧索,却无处安放,我不愿即刻回宫,便沿着汴水河漫步而行,不知不觉,竟来到最初我与他相遇的地方,当年的茶楼还是旧时模样,汴河水依然缓缓流淌,落日余晖洒向水面,半江瑟瑟。
斯情斯景,物是人非,当往事变得比今日的树影更斑驳,恍然间,我竟不知道,我与他曾经的相逢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祯也曾问我,我为何要这样不顾一切守护他,我答,只因他是我的心最渴望去到的地方,是我在这世间受伤后最想要躲藏的栖身之所,我守护他,亦是守护我的最后一个安宁梦境。。。。。记得赵祯闻言沉默片刻,微笑说道,简心,你可以守护他,为何却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守护自己?
这日茶馆未开,所幸旁边还有一酒肆在,我信步走入,在小伙计惊异疑惑的目光中叫了一壶青梅酒。满心怅然,眼前景,杯中物无一不牵扯着回忆,小酌几杯已有醉意。终是不敢放纵,自觉微醺之际便放下银钱离去。
天已尽黑,一轮清月挂于遥遥天际。我离开汴水河畔,上了州桥走回天街,宫城已近,却依旧不愿回去,初春的夜晚轻暖怡人,令人眷恋。我沿着金水河慢慢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