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素贞这番模样的惊骇很快便超越了刚刚险些被轻薄的恐惧,反应过来的天香从素贞的身后紧紧将她抱住,“驸马,不要这样,他已经死了,我没事……”
满身鲜血的素贞却还是不管不顾的挥舞着匕首,要向前刺入,口中不停的喃喃着,“天香,对不起……天香,对不起……”
泪水从天香眼中滑落,然而此刻紧紧抱着素贞、阻止素贞这一疯狂行为的她却没有注意到,另外一名几乎被遗忘的士兵已经在她们身后高高举起了腰刀。
“砰!……”
突如其来的一声铳响,打破了整个山林的沉寂,也停止了此刻围绕在天香和素贞身边的所有喧闹。
作者有话要说:
☆、卷九 度情(五十九)
嘉历四十八年年初的最后一场雪,在飘扬了近两天后终于停了。
素贞悠悠转醒时,是躺在一个温暖的小屋中,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处理过了,房间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的清香。
“别动,伤口会扯开。”正在房中打谱的冯绍仁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倒了一碗清水走到床边,“你们遇袭的地方就在漭青山的后山,这里是漭青山的草庐,是师娘为你处理的伤口。”
“呃……我睡了多久?公主呢?”
“没多久,一天一夜而已。公主她很好,被我在茶水里下了点助眠的药,现在睡的正香。”绍仁将水碗端起在嘴边轻轻吹了吹,递给了素贞,“水还有点烫,慢些喝。”
“你好端端的给她下药做什么?”素贞接过水碗,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追问绍仁。
“还不都怪你!我给你的保命药丸里面用了太多名贵的药材,是危机时刻用来吊命的,你倒好,她那么点小伤你就喂了她两颗,精力旺盛得非要亲自照顾你。”绍仁说着语气却又黯了下来,“姐,我知道你对她觉得歉疚,担心她,但药不是这样用的,如果你当初留了一颗给自己,绝对不会出现那样的事。”
素贞沉默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只有先保护好自己,才有能力保护想保护的人。老人家呢?”
“师娘在整理药材。她从妙州离开后,就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玉蟾宫和玉隐宫的人都在这里出入,抱歉我让你的公主睡得久了点了。”绍仁微舒了口气,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低头摆弄起自己的手指,踌躇了半晌,终于开口,“姐,第一次杀人,害怕吗?”
素贞把手中的水碗递回给绍仁,面无表情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我吗?”绍仁突然笑出声来,抬手把碗中剩下的清水喝干,“不记得是多大了,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可以流那么多的血,把自己吓得半死,还吐了一地,当时就犯病了,被师父和师娘花了好大力气才救回来。”
“为什么杀人?”素贞声音清冷,却隐隐的带了几分怜爱。
“具体得记不清啦,好像是他总说我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总嘲笑我身体差,我被激怒了,偷偷藏了把刀杀了他,之后接连几个晚上都做噩梦,梦见他来向我索命的嘴脸。”绍仁一边叙述,一边捏着手中的空碗,模样有些失笑,“好像是我要安慰你的,怎么改成你安慰我了?”
“没什么。”素贞闭了瞬眼,复又睁开,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如果你杀人是为了保护你最在乎的人,就不会害怕了。”
绍仁无声的站起,走到窗边,不再看向素贞,声音变得有些晦涩,“不再害怕,当你杀过人之后,就会明白,在这世间生命是多么的渺小,又如何能够不害怕。”
老人家适时的撑着拐杖走了进来,苍老而慈爱的声音响起,“你们都是好人,都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决定别人的生死,这就够了。”老人家慢慢走到了素贞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