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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跟在姑娘身边,只需要服侍姑娘,连针线活都不用你干多少,现如今嫁了人,还算的上是小门小户的太太呢,瞧瞧你这手,不是说姐夫家里头有几个服侍的人吗?难道还要你亲自做活计?”云初问道。
闻歌道:“是有呢,不过我婆婆身子不好,统共两个服侍的人,自然是要先紧着婆婆。我也不干什么活,不过下下厨房,你姐夫的衣裳鞋袜做一做罢了。”
云初紫鹃她们是没做过这些活的,此刻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你们倒是在想什么呢。”闻歌道,“我做这些,我也乐意。”
黛玉倒是知道自己这个昔日的大丫鬟的性情的。她同宝玉身边的晴雯一个样,不愿意当一辈子的奴才,只是晴雯却也只能说说,闻歌却是早有打算,好好地求了主子的恩典,脱了奴籍出去了,便是林沫没这恩典,她想来也是要自己攒银子赎身的。倒不是说林家待她不好,只是人各有志,她真在林家当一辈子奴才,最后无非是做个管事婆子,依旧脱不得一个奴字。现如今出去了,将来子嗣却是能考学的,便是没有做丫头轻松,她也甘之如饴。
紫鹃她们是做老了丫鬟的,她们这些姐妹,有像袭人这样,将来一个姨娘是跑不了的,也有像鸳鸯这样,在老太太身边,好歹有些体面,琏二奶奶身边的小红,她妈妈林之孝家的,当初也是个丫头,配给了小厮,渐渐地混到管事……说来说去,也都是奴才罢了。
闻歌道:“我这趟来,听说了个新鲜事儿,是贾家的,吓得我魂飞魄散,好容易到了这边,才听说你们家同贾家脱了关系,可算是放下心来。”
黛玉笑道:“你才从我们家出去几天呢,现在就‘你们家我们家’了。”
闻歌忙告罪:“诶,可不是我在乡井里头待久了,人也粗鄙了不少?前些时候我们家那口子刚接手善仁堂,就有人拿着贾家琏二爷的手信来叫个能验尸的。兰松可傻了眼,咱们又不是那府衙,哪有会验尸的。只是那人又不肯去报官,这琏二爷又是咱们大爷的亲戚,他只能自己和我小叔子跑了一趟。结果,诶嘿,还是个女人!”
黛玉白了脸:“什么事?”她与凤姐相交甚好,凤姐前几天还来看了她,贾琏要看的女尸,难道是……
“姑娘别怕,不是琏二奶奶,也不是平姑娘。”闻歌见黛玉松了口气,才道,“我小叔说,听下人叫那人尤三奶奶?分明是个未出阁的闺女。琏二爷同宁国府的珍大爷拉扯着一个极俊俏的公子哥儿,说他无缘无故地退了亲,逼得这尤三姑娘自尽了,要打官司,还要我们家那口子给写个凭据——这哪儿成,吓得我们家那口子鞋底抹油就跑回来了。我小叔胆儿大,在那儿要出诊的诊金,听得一个小妇人,像是那尤三姑娘的姐姐劝下了,只是那小妇人,琏二爷底下的人可喊她二奶奶呢!”
紫鹃一愣,道:“这是什么话!琏二爷先头要纳小,不就是说了要留个后?琏二奶奶还给了他平儿在屋里头,现如今不是有了哥儿,他要纳妾,也不至于偷偷摸摸的……”
几个丫鬟正在说话呢,忽的听到了林沫的声音:“荣国府的凤凰蛋有一句荒诞话传得还挺广,他说女孩儿在家里头是无价宝珠,嫁了人就成了死珠,再老些就成了鱼眼睛。我先前觉得这人真是一句话骂遍了天下女人,怎么闻歌你嫁了人,难道竟真要如他所说,开始道张家长李家短了?”他是闻歌打小服侍大的,同她也不客气,“你也悠着些,你叔子明年是要去考举的,万一中了,你们家也要发达了,别真学了些市井乡气,回头古兰松嫌弃你了,别来找我哭鼻子。”
“他敢呢。”闻歌笑了一声,“大爷不知道,先头我也就爱打听这些,只是如今您管不着我了,才敢说出来。”
“诶哟,听听这话。”林沫笑了声,“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