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很快意識到老巢里多了陌生氣息,急急地向外蠕動,張開密密麻麻分布幾萬顆細牙的口部,試圖傳喚座下琴魔魅魔兩大護法。
結果卻全部沒有反應。
它急急地剛要再喚其他邪魔,面前卻被一道幽暗的黑影全然籠罩住。
千足蟲抬起頭,看到一雙赤紅的眼睛。
「你是新來的貢品?」
寧扶沅挑挑眉,表情認真:「不是,本尊是來收取貢品的。」
繭母凌空揚起前半足,本來是要攻擊的。
但幾乎是在撲向寧扶沅的一瞬間,那繭母驟然失去準度。
它理智全無,腦海里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漸漸的,一道幽深的裂縫,如緩緩睜開的眼睛,在茫然的黑暗中慢慢闊大。
那裂縫吐著黑煙,發出悠長的引誘聲——
吞了,吞了她,你們本該是一體。
千足蟲順從地緩緩長大口,露出滿嘴粘液和利牙,一口咬下去。
寧扶沅甚至沒有用武器,就徒手斬斷了這笨拙冒黑氣的千足蟲。
簡直比切瓜還容易,她實在想不出,這條母蟲,敢在這沙石鎮,糾結一群邪魔,要直面她的理由。
這母蟲本是沙石鎮裡一隻小小的千足蟲,乃是被一道千年邪氣所附,才能猖狂不已。
寧扶沅收了它那近萬年才能凝結而成的煞氣後,本欲隨意燒了蟲屍,卻發現此蟲的腹部在劇烈扭動。
像是有什麼東西,企圖從中鑽出來。
她赤瞳望過去,挑挑眉,發現裡邊的氣息不尋常,正要徒手破腹時,一隻持劍的手,卻攔在她面前。
她斜斜地睨過去,少年整個人像從水裡剛撈出來。
「怎麼?」
「此物骯髒,讓我來吧,莫要髒了師尊的手。」嵇無泠試圖拔出無垢劍,失敗後,只能改拿垢垢劍。
他上前一步,擋在她面前,對準繭母腹部某處快速一挑。
霎時間,綠色的汁液四濺,整個洞穴四周都掛上一層腥臭的粘液。
只有寧扶沅所站里的位置,被嵇無泠擋得嚴嚴實實,一滴也未曾沾染。
「師尊,這繭母腹中,似有個孩子。」
被一把火焚盡繭絲後,那母蟲的洞穴很快瀕臨坍塌,嵇無泠便拎著那紅髮小孩越出荒山,返回山腳的沙石鎮。
一眼看出是個人類孩子,他正要探一探這小孩是死是活,卻發現師尊不知何時蹲了下來。
寧扶沅給那小孩施了去塵訣,除乾淨身上粘膩液體,赤目中隱約有興奮跳躍:「這是個好東西。」
嵇無泠也看清楚那孩子本來面貌了,不知想起什麼,黑眸慢慢凝起。
「這孩子被繭母邪魔吞食已久,卻未曾全部消化,」她伸出五指,濃郁的黑氣迅速在她掌心裡凝聚,「非人非魔,煉成乾屍,做你修煉的臨時傀儡,甚好。」
他眉心輕跳,下意識握住她的掌心:「師尊不可。」
寧扶沅嘴角的微笑慢慢收斂,表情冷淡,語氣平平地開口:「怎麼,你打算救她?」
少年抬眸,眼底漆黑澄澈,似凝著光點,讓她無端想起正道所有人的特徵。
寧扶沅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許久後,終於聽見他微微喑啞的聲音。
「這孩子體質特殊,不該命絕於此。」
寧扶沅輕輕笑了一下,抽回手,慢條斯理地擦拭指甲:「師門法則第二條,只可殺人,不可救人,終生勿行善事,違者逐出師門。」
「怎樣,要繼續救嗎?」
嵇無泠沉沉的眸色里,並無半點掙扎,想著這孩子的特殊體質和某些往事,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剛要開口,卻見那紅髮小孩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正拿烏漆圓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