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石像矗立在某個廣闊的圓頂大廳內,石像腳下,原本的觀眾座位和表演高台,通通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架起的一堆又堆柴火。
每堆柴火前都站了個女子,哭哭啼啼地往咕嚕咕嚕冒泡的吊鍋里煮東西。
旁邊還站了個舉鞭子的「監工」。
監工——禿尾巴的九尾狐妖揚著下巴,揮動手裡的鞭子:「抖什麼抖!老實點,不煮出合大人胃口的東西,就把你們通通變成石像!」
寧扶沅心裡緩緩划過許多問號,她努力調動自己失控時,那混亂空茫的記憶。
卻怎麼也只想得起自己甩開小徒弟,硬闖野渡城的畫面。
「大人,怎麼樣,我是個合格的監工吧!」那九尾狐妖轉頭就是兩幅面孔,沖她甜甜地笑起來。
寧扶沅記得這少女,是被那劍修砍了一條尾巴,賣入野渡城的狐妖。
她隱約有印象,那狐妖是被賣入「姬夫人的坊中」。
她掃了眼周圍環境,目光重新落到那些瑟瑟發抖,拿勺子都不穩的女子們身上,漫不經心地開口:「把姬夫人叫過來。」
九尾小狐妖愣了愣,指向她坐著的石像,疑惑地開口:「姬夫人,不是在您尊臀……呸,被您坐著的嗎?」
寧扶沅:……
寧扶沅神色有瞬間的龜裂,她定了定神,嗅見空氣里到處飄蕩的詭異惡臭味,面無表情地看向燒火「女工」們:「這又是在煮什麼?」
「您忘啦?您說這寐坊中抓的邪魔和鬼,味道都不夠純正,所以讓大家烹飪一下……」
話音未落,有人顫巍巍地往身前吊鍋里加了一大把小香菜,那鍋中瞬間迸發出詭異的穢物味。
鍋中的鬼約莫是個生前不喜歡香菜的,瞬間瘋狂掙紮起來,竟然衝破封印,震碎吊鍋,滿屋子逃竄。
隨著它亂飛,那又腥又臭的難聞味道很快瀰漫向整個空間,熏得所有人面色發紫。
終於,一個本是靠引誘騙錢為生的寐坊藝妓,率先忍不住了,砸鍋失聲大哭:「殺了我吧殺了我吧,我就是死也不受這委屈了!」
寧扶沅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平生三萬歲,她從未像此刻這般,覺得鬼和邪魔的味道,是如此難忍。
她甚至開始回憶,自己從前是怎麼吞下去的那些東西。
這一想,寧扶沅蹙了蹙眉,率先想到自己吞下那沙石鎮繭母的煞氣丹後,突然產生的異狀。
有種神智被支配的詭異感。
寧扶沅垂下眼眸,思索半晌,只能認定是那繭母的煞氣丹有擾人心智的附加毒性。
她從石像頭頂一躍而下,隨手一揮,滿屋子的柴火吊鍋就通通化為烏有。
黑黢黢的煞氣退散,整個寐坊終於重新恢復原本光鮮的樣子。
「大人,您不吃了?」那九尾小狐妖困惑地湊過來,「那尾巴呢?還織不織了?」
「什麼尾巴?」
「這邊都是女子,寐坊的男子在另外一邊啊,您命他們織尾巴來著。」
「尾巴」這兩個字,像某種咒語,瞬間喚醒寧扶沅不願回憶的畫面。
她很快聯想起自己在小徒弟御劍飛行時,咬了他脖子吸血,又扯他衣帶要看尾巴的事情……
而這逆徒,竟然敢趁她不清醒,拿一條從前的斷尾糊弄她。
寧扶沅冷笑一聲:「把所有人都拎到這裡來。」
很快,整個寐坊的人,都畏畏縮縮地聚集在這間狹小的台子上。
九尾狐妖在旁邊興致勃勃地解釋:「大人,這野渡城中,主要做四種營生,因此也分了四個坊。」
「其中賭坊最賺,傀儡坊事最多,寐坊主要靠話術與編織夢境訛人錢財,還有個斗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