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怎么办,才能把深藏在她心里的那条盘根错节的早已僵硬的根给拔去呢?他思索着这个问题,并很乐观地认为,认为他与她仍然年轻。
然而,打碎他这个美好期待的事很快发生。一次,他带着一瓶西洋人的叫香水的琉璃瓶来找她,那天是中午。他急匆匆地来得很突然,甚至没带常喜。也没让在门口撞见他的姓曹的老太监通知,便兴冲冲地跑来讨她的欢喜。刚走到她门口,便听到里边轻微的鼾声。他立即放轻了脚步,甚至连呼吸也屏住——生怕打搅到她的休息。掀开一丝门缝,他瞅见她,蜷缩在宽大的被褥下,露出满头长发的脑袋。一个辗转的动作,她翻身,把胳膊伸出被窝,她的脸很苍白,不一会儿,开始咳嗽。想也没想,他推开门,走过去,把她胳膊放进被子,又用像蝴蝶停留在花瓣上那般轻微的动作给她掩好被角,这时,他注意到她皱起了眉,额头紧皱,紧闭着双眼的脸颊忽然现出一阵紧张又凄楚的神情。她摇着头,双肩也跟着晃动,她睡得更加不安,呼吸变得急促。
“啊,别走!”恰在他准备转身时,背后发出她的低唤。当时笑意遍染了他的双眼,颤抖着手指,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回过头,心,落下,才发现,她仍闭着眼睛。她在做梦,很明显,那么,是谁,出现在她梦里,让她这般焦急?他闪烁着眼,凑过去,想把睡梦中的她那时的表情看清,忽然,她伸出胳膊,抓住了他的手,又重复了遍方才的话语。顿时,甜蜜的滋味流入胤禛的心田。即使是她在做梦,他也认了。然而,悲剧顷刻来临。她继续说梦话,接下来叫出的人名把他彻底打垮,她叫出那个死人的名字,跟着,流了满脸的泪。
当“年羹尧”这三个字第一次正式从她嘴里吐出的时候,那个瞬间里,胤禛的心仿佛跌落进三九严寒的冰窟窿里,不仅寒冷而且僵硬。那时,这个人已经死了整整五年,五年的白天与黑夜。白天,她是冷宫里被幽禁的女子,晚上,她是贴在他身旁享受欢愉的伴侣。常常白天,她是一块冰,晚上,就被他点燃,化作一团火焰。为此,他与她戏谑,说她与他一样,一样地喜怒无常,变幻莫测。她听后摇头,又裹住被子包裹住赤、裸的身体,然后用冷冷的腔调纠正了他的说法,她说她与他不同,说她只是生活在水生火热里。她的被迫,她的不情愿表现得那么自然,对他,她向来无需矫揉造作。而他,也是恰恰深知这一点,因此,他又被她气倒。扳过她,他强逼着她撤销方才的言语,她不肯,他伸手咯吱她的腋下,在连连惹得她尖叫之后,他的愿望才被满足。之后,她为了表示她的愤慨,把他的被子也卷走,在把自己包裹成一个粽子之后,她终于靠在他身旁,沉沉地睡去。他睡不着,仍在咀嚼她话里的意味,她是那样的不快活,与他呆在一起。只是为了母亲这个词,才勉强任由他摆布。母亲?重复着这个词,胤禛狠狠眯起了眼睛。
就这样,他来她这里来得更加的勤。太过积极的造访很快招来另一方的怨恨。甚至有几次,她不由地被他逼着当着常喜的面,红着脸,说出自己身体不便的理由。为此,她曾经的畏缩惶恐转变为厌倦。对于这种并不交心的欢愉,胤禛也承认它的虚假性。然而,他却不能不这样做。
胤禛不再回忆,八年来,他最留恋的就是这里,然而,让他倍感痛心的也是这里。她的温柔,她的颤抖,她的眼泪,她的委屈并非甘心情愿地为了他,这样的胜利,并不让他感到荣耀。时间是一个恶魔,剥夺掉他的期待。弘历已经十一岁了,他不能再等。他实在有些等不及。她,必须,要为他,生下一个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到时,到那个时候,那个新生的小生命会消融他与她之间的所有怨隙,无辜的生命将会呼唤出她体内更多的母性,到那时,一个背负着罪孽种子的弘历将不再能把她独占,很快,就会被忽视过去。而到了那时候,她才会对他露出真诚的,灌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