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场祭礼最后是怎样收场的,廉幽谷已经根本不能知道。
而等到她苏醒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她只去听了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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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宣武殿上人都到齐了。因国事家事混为一体,皇帝也不便在前朝说什么。而是先在内部将事情原委调查清楚,事后再给死伤臣民及民众一个交代。
下头候着的有三位公子,小乔受了惊吓,不在其内。
除此之外,便有廉相、谢长言、方仲元、张锐、卫峥嵘一干人等,分成三足之式,只有殷世煊乃独自一人。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事故毕竟造成死伤过百,皇帝未有大发雷霆,而是掷如千斤地问出这么一句。对主祭人来说,此番却比山洪暴发有过之不及。
殷世煊垂下眉睫,清亮的珠子在眼眶中举定不前。
该怎么回答?
说老虎自日前误啖药食,致精神错乱,故在祭礼上有此疯狂一举 。
还是说因自己失职,老虎因有宿疾而未曾查明,才祸害众人?
若是前者,口信尚有,只是与结果出入。出首殷世栎,对方但能自辩,廉相必不甘受辱,双方无疑火上浇油;若是后者,老虎染疾,或天生缺陷。廉相密而不告,其罪欺君,殷世栎之谏意白白受冷落,自又压廉相一等。
如此两个结果,包庇其一,另一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二人皆是狼虎之辈,如何咽得下心中这口怨气?他夹在二人中间要如何独善其身?以他现在的根基来看:还远远未到与其任何一人翻脸的局面。
殷世煊豁然想到了什么,眸色一凛——差点忘了,自上次皇帝知晓自己隐瞒受伤一事后,皇帝在宫中势力如何,此间可窥其一般。老虎发狂的最终原委自己能查,保不齐也早已为皇帝获悉。是不是他如今这一问乃过场而已,其实是等待自己如何开口?
思来想去,殷世煊也算是明白了:下药这种下下策的做法,自己不曾中招,能做此事的必和殷世栎脱不掉干系。只怕这件事并非他一人知晓,这些心知肚明的人,恐只是等看他的表态吧。
此局,死局。
能解开这个死结的办法只有一个。
“儿臣有罪。”漫长思考后,殷世煊撩袍下跪,掷地铿锵道:“儿臣请传,太子妃!”
☆、落下帷幕
大雨下了一日,终余细雾。时值廉幽谷刚刚醒来,对于日后所发生的一切已经毫无印象。
据百雀来报,当时场面混乱,猛虎虽暴躁,却被方仲元将军所降。事发民众惊恐不断,接二连三引发踩踏事件,最后造成死者百余人,伤者余千人。祭礼被迫中断,今年不再重启。
这番呈报中未有详述事发缘由,光是这个死伤结果,便已将廉幽谷吓得不知后事了。她紧紧揪着身下的裙衣,隐隐地能猜到个中与自己有关。豆大的汗水从擦破的额角伤口处滚下,与脖颈处的汇聚一道,可谓冰凉入骨。
不多时,屋外跪迎来大监亲传的口谕。
廉幽谷身上多处疼痛,不待起身迎旨,大监入屋得见便慌忙命她躺下。
“太子妃身体可还好?”
廉幽谷白着唇瓣,轻轻点头,“都好,大监有旨请说。”
那张娇艳凝脂的绝美面容,大监往日不是没有见过。谁曾料想今日一番风雨摧残,竟白得跟张纸片儿似的,让人看了极为不忍。
“陛下口谕,太子妃身体若还好,请到宣武殿问话。”原也没有别的旨意,大监还是善意地补充了一句,“太子妃身体不适的话,便可免了。”
廉幽谷知他是好心,却知事关重大,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总是要面对的。遂命翡翠抱衣过来,不待劝解道:“劳烦大监回禀父皇,儿臣稍后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