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那双黑瞳里满是冰森寒意。
我不敢看,垂下眼帘,扫视地面。
最后还是我输了。他说什么都不放我的手,我力气又没他大,又担心团团,只好带他一起去了。
还未到一品居,就看到一身白衣的沿年拉着团团站在店门口,两人都是满面的慌乱和焦急。
忽然又后悔起来,也许我们本不应该这样相见?
停下步子,我面向四爷,“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为难他们。”
他皱了皱眉,轻微点点头。
心中暗暗叹息,不知道这个承诺是否真的能作数呢?
笑着迎上去,团团看到我,飞扑了过来,喊着,“妈妈,妈妈,你哪里去了?吓死我了……”
我忙搂住他,柔声安慰。
沿年看到我,因担忧而绷紧的脸放松下来,绽放出一朵莲花般洁净的微笑。然而当他看到我身后那人时,那笑又凝结了。
团团也看到了他阿玛,一张小脸满是不敢相信的震惊。
四爷上前一步,将我们搂在怀里,也不顾旁边有人,在我们的额上印下两个轻吻,末了还故意擦过我的唇……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视线的余角看到一角随风飘扬的雪白衣袍,心中又隐隐担忧起来。
这晚,四爷没有回他的住所,而是跟我和团团去了我们那个小宅子。
这晚,团团很是兴奋,一定要拉着我们和他一起睡,我们服从了。
这晚,我恍惚觉得这三年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仿佛我们从未分离。
四爷确实没有为难子青和沿年,还亲自登门道谢,感谢他们照顾和帮助了我们这么久。
三日后,我们启程了,回京城。
原来
又踏上了北上的路,还是马车,可是境况却差了许多。这一行有侍卫、有太监、有婢女,还有晕车丸。
更重要的是,我的心境差得更多。
我不知道其他女人在遭遇爱情的时候是不是和我一样会变得好像很笨很傻,然而我是的。
坐在马车里,团团阅读学习,四爷处理书函,我捧着本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只是一直傻呵呵地用余光瞟四爷,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他的每一个皱眉,每一抹笑容,每一次眨眼,哪怕是偶然间双目闪出的精光,我都只觉得喜欢,很喜欢。
一路上,四爷待我是极致温柔的,甚至每天清晨起床后,他都坚持要给我绾发上妆。
虽然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这个,不过我很享受这个过程。感受着他轻轻将长发梳顺、束起,绾成发髻,感受着他用指尖给我抹粉,又用细毫笔在我额心点上一朵朱砂红梅,随着他的一个个动作,一丝丝的甜意就这样渗入我的心田……
只是,后来我愈发不明白起来,为什么始终都是梅花簪、梅花髻、梅花妆?
有一日,我终于憋不住,问他,“为什么一直是梅花?”
他抱我坐上他的膝,面色凝重,徐徐说道,
“你不知道吧?我虽是额娘所生,可是从小被抱给皇额娘养。
你可能不知道她吧?她就是孝懿仁后佟佳氏。她也是我心里真正的额娘。
小时候,偶然一次见皇阿玛给皇额娘也是这样绾发上妆,皇额娘眼里面上尽是心满意足的高兴和快乐。
我问她为什么这样快乐?
她说任何一个女子若是有心爱的男人这样细心地为她绾发上妆,都会如此快乐。
看着她这眼底眉梢怎么也掩不住的喜悦,我当时就说,那等我以后若是也有了心爱的女子,一定也为她绾这发髻,上这妆容。
她笑了,摸着我的头说,好啊,小四终于长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