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国丧,举国哀悼。
民间戒喜一月,皆披白衣,茶馆里也客人稀少,小二倚在门框上不禁昏昏欲睡,有人唤他:“小娃娃,醒醒。”他懒懒睁眼,便见一个白乎乎的东西凑过来,唬的一跳,这下却是醒了,才见是个白眉白须白发的老头,看他穿的破破烂烂,想来是个乞丐,便气不打一处来,又因被人搅了好梦,气急败坏的问:“什么事?”
那老头笑嘻嘻的:“我就想问问这皇宫里到底死了几个人呐?”他一出口,只将小二吓得魂不附体,惊惴惴的去捂他的嘴:“老头子你不想活了。”他看看左右,到底闲的慌,便把偶尔听来的消息与他说:“听说除了陛下,还有先秦的临观帝姬,两人殉情而死……”老头子啧啧出声:“原是死了一双。”他便嘻嘻直笑:“不急不急,老头子我这便去。”旋即又扯头发:“那坏娃娃害死我老头子了,要被小瑾知道,还不扒光老头子的眉毛。”回过头来问他:“老头子我记性不好,去皇宫可是往这个方向吧。”他枯指望远处一指。
小二呆呆点头,那老头便笑嘻嘻去了,小二这才回过神来,甩了甩肩上的汗巾,咕哝一声:“真是个怪人,皇宫哪是你去的地方。”往们框上一倚,又睡过去了。
苏流瑾一夜之间老态毕现,宫殿里满目素缟,她一身雪白游魂一般穿棱其间,顾国老臣哀悼只余纷纷请奏新君即位,她一怒之下拂袖将那奏章掷了一地,她才想起来,她的清儿六岁那年,在她面前立下重誓,要让伤她之人十倍偿还回来,她心中便有了依靠,十几年过去,他一心也只想着将她救赎出来,可她忘了,她的清儿那时也不过是个孩子,就要背负如此沉重的包袱,她这个做母亲的,这样狠心将他椎到仇恨的漩涡里,如她一般日日诅咒,憎恨……
如若上官漫不曾出现,她几乎难以想象,她的清儿,没有人关怀的清儿,会是怎样一个可悲的模样。
可这一切,都已晚了。
有内侍通禀:“太后,上官渊求见。”
苏流瑾“咯”的一声冷笑:“很好,我未派人去抓他,他竞还敢来见我。”旋即拂袖:“传令禁军,就地论斩。”话音未落一个白影嗖的窜过,只惊得她一个趔趄,那内侍忙上前扶她:“太后,保重凤体哇。”转头便呵斥:“好大的胆子,敢惊扰了太后。”
一个尾随而来的宫女惊得直直跪到地上:“太后饶命。”
苏流瑾举目望去,只见一个通体雪白的白貂转头看她,一双蓝色眸子恍若琉璃定定瞧着她,她胸口一撞:“这是…………
那宫女边磕头边求饶:“太后饶命,这白貂是奴婢在西苑捡到,奴婢本以为它咽了气,不想今日又活了,未想冲撞到太后,太后饶命……”
她敏感捕捉到一个词,轻蹙眉尖:“西苑?”她记得,那日下面的人用来试毒的畜生死后便被扔到了西苑,今日怎会又活过来,她脑中一个念头转弯,急急开口:“来人,将陛下的灵枢打开。”说完才发觉,自己双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内侍闻言白了脸,终颤颤奉命去了,再来禀告已是七魂去了三魄:“回,回太后,陛下尸身不翼而飞。”
果然……她心中幽幽一叹,一时倒分不出是喜走怒来。无力唤那内侍:“叫上官渊进来。”
上官渊面见太后出来路经御花园,春意已尽,御花园里却春意争闹,满袖盈香,有一娉娉身影在花径行来,衣带当风,眉目温柔。他不禁驻足看去,她亦噙着矜持笑意看着他。
他低低垂下眼去:“好久不见。”
柔妃也不禁垂首:“恩,好久不见。”见他许久未说话,欠身欲要离开,他突叫住她:“萱儿。”她诧然回眸,便见他凤目微挑,笑容若冬日暖阳:“听说宫里新植的五月雪开,可否与我一起去看。”
她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