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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之所以写下这日记,却不是为了这些事。这些事发生后,我相信我在有生之年是不会得到报应了,只不过死后会惨点罢了。我不在乎,我要多活几年,余下的这些年里,我要享受人间奢华,品遍世间百味,这一辈子就活得值了,死后受的罪又算什么呢?还有,就是我要永远铭记老爷家的恩情和对他们家的忠诚,除了我害死小姐这件事外,那是我最大的、永不改变的信念。
但这种超脱的想法只存在了一天的光景。昨天晚上,当小姐的灵魂再次来到我的梦中时,我又被拉到了痛苦的人间,不得不想起所谓的“道德的谴责”。道德是什么?我以前从不相信所谓道德所具有的束缚力,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很少有人会相信道德的存在。大家以为只有那成文的法律才是规范人最厉害的东西。我们都错了,道德的约束完全是一种无形的利器,它就在你的心里,它的折磨使你无法摆脱。一个人不可能忘却自己的罪恶,而道德的惩罚就依附在那无法摆脱的罪恶感上。
我见到了小姐,我知道我见到她了。但我不知道见到的是她的灵魂还是幻觉。我很爱她,但我也很想摆脱她的鬼魂的纠缠,没有人能理解我。所以我不告诉任何人这一切,即使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告诉别人这些,如果他对我的遭遇感到同情的话,他会说我能理解你,日夜都看到一个亡灵是够痛苦的,我知道你为什么想摆脱她。但事实上,他根本不了解我,所有有这种想法的人都不能了解我。我之所以想摆脱她,是因为她的出现都在提醒我,我是那么爱她,这一点也是我在写日记时渐渐发现的。我爱着她,疯狂地爱着。而她已经死了,这真是让人伤心,但更加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害死她的人就是我。
昨天她进入了我的梦里,她告诉我,她太孤独了,她要我去陪她。我说我会去的,但不是现在。因为我怕死。她对我蔑视地笑,我没有生气,没有恐惧,她是对的,我是个小人。我告诉她,为她的死我也感到很悲伤,像她的父母一样悲伤,或许更甚。但也正因为如此,我要在活着的时候给她的家人做补偿,那就是尽力协助老爷夫人做任何事情来偿还对他们的伤害。等我死的时候再去另一个世界里陪她。反正那一天迟早会到来的。
小姐似乎也同意了,她说:“那好吧,但为了给你惩罚,我要你死的时候用上吊的方法,让你的尸体直直地挂在我的房门口,用我给你买的那块红丝绸。”
我欣然同意。
写完这些的时候已经天亮了,这些事情恍如梦中,是我迷乱大脑的错觉还是真实的事情?我舒了口气,找出小姐送给我的红丝绸,把它放在我坐的这把椅子上。时刻提醒着自己这个梦,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一定会按照她说的那样死去。
其实她说的这些,以前也跟我说过,那时她还要求我死后,如果在阴间得罪了她也要去她的门前上吊。这话只有孩子才能说得出吧?我一直都记得。她真是幼稚,我死后必定是要下地狱的,那里的惩罚会让我痛苦万分,完全比上吊严厉得多。而且,一个鬼魂去上吊,他会有什么感觉?真是可笑,但既然是小姐的意思,我愿意那样做。
大门有了轻轻的动静,其余的人都还没有醒来。这时有谁会出去呢?我把头从窗户探出去,看到大门的门闩完好地在门上横着,没有人出去。我又缩回身,看一眼日记上的日期,这才记起,今天是小姐的生日。她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一早出去,到远在几里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