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浮气躁起来。重回故地,她其实远不如面上那般平静,更何况此处还是她的葬身之地,每当她看到跃动的火苗都都会觉得心惊胆战,太疼了,皮肉渐渐烧焦而神智却还清醒,那样的勇气一次就耗尽了。
她之前还心怀侥幸,在看到这座与前世几乎一模一样的公主府时,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或许唯一值得安慰的就只有谢谦之不在,不成想还是躲不过宿命。
他的情,她知晓,肯一次次为她违背原则,肯一次次被她折辱,这不是那个骄傲的谢谦之能做的出来的。她其实在看着他一步步沦陷,甚至还推波助澜,她曾是最爱他的人,亦是最了解他的人,自然知道挖什么样的坑他才会心甘情愿的往下跳。
我不甘心呢,谢谦之,心里很疼,所以要你和我一样疼。
“阿羲似乎不大喜欢你,若有第二次便换个人接手,毕竟我现下离不了你。”
从三皇子府出来,谢谦之脸上就阴云密布,书言缩缩脑袋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等到了公主府,一眼望见那人间少有、赏心悦目的少年,书言瞅了瞅自家公子,这眼看着是大雨将至了。
“微臣谢谦之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他翻身下马,掩去眼中的阴鸷。
太子颜随意往后一靠,明明失礼的动作由他做来却是浑然天成、风流韵致至极,凤眼微眯,日月难夺其光华,真真是鬓如刀裁,眉目如画。
谢谦之扫视了下四周,东宫侍卫怕是已与禁卫军僵持有一会儿了,继而又禀道:“太子殿下,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出入公主府,请您速回东宫。”
“谢谦之?孤记得你的名字。”许久,才听到太子颜散漫道,银线绣的龙纹在日光下隐隐闪耀。
“太子殿下您请回吧!”谢谦之抬眼与之平视,目光已带凌厉之色,胸中一股郁气几乎要喷薄而出。他并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只是一想到眼前的少年欺瞒了她十余年,陪伴了她十余年,朝夕相对,生死相托。只是一想到他在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用炙热的目光觊觎着她,她却无知无觉的满心回护,嫉恨就在啃咬着心。
朝堂上的事让太子颜有些倦怠,不然也不会拖到今天才来见靖安,虽然谢谦之帮着三皇子给他找了不少麻烦,但眼下太子颜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让靖安烦心,只冷冷道:“孤来见皇姐,见到了自然会回去。”
“可靖安公主不会来见您。”谢谦之笃定道,靖安有多护着这个弟弟他是知道的,不可能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给旁人诟病太子的机会。
太子颜慢慢站直了身子,脸色冷厉,一举一动都带着十足的威压:“公主府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还是你谢家仗势,胆敢犯上,欺凌公主!”
“微臣不敢,微臣不过奉旨行事!来人!请太子殿下回宫!”薄唇轻启,往日温文儒雅的公子此刻竟也战意森然,竟是毫不在意的打算动手犯上了。
“谢谦之你敢动他试试!”声有破壶裂冰之势,竟是靖安箭步而来。
“阿羲!”卫颜连声音都浸透了欢喜,他已许久未见她,他不喜权谋争斗之事,倦极累极之时,唯一所想的便是护她一世欢喜安宁,无忧无惧,不再受昔日之辱。
他唤她什么?阿羲?竖子安敢?
谢谦之此刻极力维持的平静,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海面。
而她终于不再叫他谢大人,却是为了太子颜而声色俱厉。
“公主止步。”谢谦之紧盯着靖安脚下,越是怒极反倒越发冷静。
靖安闻言,微微颔首打量了下脚下的门槛,而后在侍婢们的惊呼声中毫不在意的跨过,继而挑眉冷对谢谦之:“你待如何?”
她这番动作众人都不曾料到,因而做的极为顺畅,便是卫颜想拦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