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口号是:不留一个活口。
夜间并无星辰闪烁,天幕灰突突的,连月亮都不大明亮,平远路依旧杳无人烟,秋风一吹,萧瑟且凄凉,十分像在闹鬼。
第二日黑云渐浓,整个天际黑魆魆的,气氛压抑。午时刚过,一场秋雨终于落下,噼里啪啦的拍打窗沿,卷走了天地间残余的飞扬尘土。
冰凉的雨滴划过枯黄草叶,滴在季青宛的眼皮上,一滴一滴不曾间断。透明的水珠融进地上的残血中,凝聚在地势低洼处,给季青宛泡了个血池冷水澡。
阴雨绵绵,雷声轰隆,在血池里泡了数个时辰后,季青宛抖着手脚醒过来,没等完全清醒,她先疼得哭出声音。不是摔断腿脚的那种疼,是无处不在的、剧烈而生猛的疼。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那些杀手一定不会想到,她的身体构造同寻常人不同。寻常人的心脏在左侧,而她的心脏,在右侧;寻常人憋气只能憋数分,而她,能憋上半柱香。
她本打算去国家队学游泳的,若不是穿越到了古代,眼下她怎么着也会成为一代游泳健将,金牌应当拿了一屋子了。
她一边虚弱的哭泣一边想,她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若静王和木侧妃派来的杀手不放心,再回来查看她是否还活着,她就真的活不成了。她得往隐秘的地方躲。
暴雨打在脸上,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她抽泣着爬过枯黄草末,每动一下就哭的猛上三分。身体内部的血一直在往外淌,她挪动的十分小心,怕将伤口撕扯大了,届时血流不止,她还是会翘辫子。
单靠她自己,是爬不出平远路的,没等到半路她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眼下她只能期望,有谁路过平远路,帮忙搭救她一把。
至于小常,她昏迷过去不知有几日,这几日小常没来找她,只能说明,静王也对小常下手了,他已自身难保。
浑身撕裂般的疼痛,她强撑着撕下一块裙角的布,来回缠绕在身上,试图止住缓缓流淌的血。天色渐晚,日落西山,今日应当不会有人来平远路了。
隔日天光放晴,季青宛平躺在及腰深的草叶中,暗搓搓的窥视着小路上的动静。
她碰见的头一个路过平远路的,是个年轻姑娘,穿件桃红色的褙子,显得俏皮而可爱。
听见有脚步声,季青宛惊喜的从草地中爬出来,手脚并用爬的得快,没等靠近,年轻姑娘惊叫一声弹开了,一溜烟跑得飞快,连影子都看不见。
她张着没来得及说话的嘴,甚为受挫——她又不是鬼,小姑娘至于跑得这样快么。
傍晚,路过平远路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阿婆,彼时季青宛被太阳晒了一天,气息奄奄,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缓缓从草丛中爬出来,她扯了扯阿婆的裤腿。阿婆淡定的看她两眼,颤巍巍抬手,将她头上仅剩的一只步摇摘走了,还鞠躬拜了拜。
季青宛懊极的吐出一口血,再没了呼救的力气。
她这条命八成要折在古代了,平远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难得路过俩人,一个比一个让人寒心。她望着满天星辰,默默在心底做告别仪式:再见小常,再见何月,还有,再见,苏景。
她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太疼了。
又过一日,季青宛平躺在草叶堆上,身上的伤口隐约有了发炎的迹象,嘴巴因缺水而干裂,头发上尽是黄泥块。她没被刀枪剑戟杀死,却生生被疼痛折磨致死,早知求救如此坎坷,当日她就该一头撞死在秃瓢老大的大刀上的。
小路上有人影渐行渐近,眼前一阵阵发暗,她已看不清路过之人是何容貌了,但瞧着轮廓是个年轻男子,气质颇为独特。
她想,她把脸上的血擦一擦,使个美人计,兴许这位年轻公子愿意救她。
☆、生或死
有位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