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虐,阴霾,阴晴不定,这些稍带贬义的词都能用在她身上,甚至极为贴合,璧国人对她一半是敬,一半是畏。
按理说,十八岁正当大好年华,楚羽应当嫁个好郎君寻个好婆家,过几年再生个孩子,这一世便算安稳下来了。可武帝舍不得她嫁人,皇后亦舍不得,就连楚羽自己也不愿早早嫁人。
她十八岁生辰那日,同璧国征战多年的车许国派使者前来求亲,车许国国君向武帝允诺,只要将长公主楚羽嫁给他,他便立马撤兵回国,百年内不会进犯璧国疆土一分一毫。
楚羽站在一群武将中,穿身姜红色华裳,含着揶揄的笑直视前来求亲的使者,横眉冷眼道:“他想娶我做他的皇后?真是可笑,本公主该糊涂到各种程度,才会放着璧国长公主的身份不要,去做你们车许国的皇后。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本公主此生不会远嫁他国,若惹他不高兴了,他只管出兵来攻打璧国便成,若璧国无人可用,楚羽自当投身军营,甘洒热血护我璧国城邦。”
车许国的使者愤愤离去,打那以后,再无别国使者来璧国求亲,楚羽这个长公主此生算是摆脱了和亲的命运。
同年,璧国抓到个恶贯满盈的采花贼,折在这个采花贼手中的良家姑娘不下百数,死的死疯的疯,活下来的也都没了清白身子,这辈子都难嫁出去。楚羽亲自莅临菜市口观刑,高昂着青丝飞扬的头,周身都是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度,身后的裙踞如云堆砌,她俯视采花贼道:“若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犯下这滔天恶行吗?”不及采花贼开口,绕着他走了一圈,神色阴霾道:“你肯定会说不会,为了活命,为了获得短暂的良心安慰,你一定会说不会。然若真给你重来的机会,你照旧会荼毒生灵,残害那些无辜的少女。我真替你母亲后悔,拼死拼活把你生下来,却没成想生了个败类,生了个衣冠禽兽。”
她挥袖走下斩刑台,高声吩咐刽子手:“把他的**切了,拿去喂乱葬岗的野狗,来生愿他也成为个女子,亲自尝一尝被人糟蹋的滋味。”
堂堂公主竟说出这样凶残的话,在场的民众都惊住了,刽子手迟疑着褪去采花贼的裤子,锋利的刀光一闪,底下所有人都惊愕地闭上眼,不忍去看。
这所有人中,不包括侍郎君旬扬。他睁着眼睛,看楚羽慢悠悠的走下台阶,看她头上的步摇被风吹得轻轻晃动,采花贼痛苦至极的哀叫声冲上天际,楚羽竟挑起唇角,微不可见的笑了笑。他嫌恶的转过头,蹙紧眉头不再看她。
彼时旬扬还只个年轻的公子哥,英姿勃发,俊朗非凡,年纪轻轻便留任黄门侍郎,写的一手好文章,风头同今时的苏景差不多,璧国喜欢他的小姑娘亦是成群结队的。
楚羽喜欢的是固国安邦的武将,旬扬喜欢的是温柔似水的江南女子,他俩此生应当毫无交集才对,然命运与情爱向来无比微妙,上一秒还不对付的冤家,下一秒便有可能爱得死去活来。
璧国建国二十年,武帝垂垂老矣,朝堂中的事务大半交由楚皇后处理,楚皇后溺爱长公主,往往她想做甚么,她便头一个站出来支持她。
趁着建国二十年的好日子,楚羽提议搞一个蹴鞠比赛,楚皇后想了想,觉得此举甚好,一来可以锻炼身体,二来可以增进她与璧国臣民的感情,遂颁了道诏书,命璧国上全民都参与进来。
蹴鞠比赛浩浩荡荡进行数月,楚羽自认为自己踢的一脚好球,最终的冠军一定会是她。末了,最后一场比赛踢完,站在冠军台上的,是璧国刚上任的黄门侍郎、旬扬旬大人。
那是楚羽头一次记住除她几个弟弟以外的男子的名姓,她甚为震惊,也甚为失望。王城的丁香花迷人眼,她站在飒飒风中,不满地同旬扬道:“你一个文官,不好好读你的诗词歌赋,作甚要去练习蹴鞠?”
旬扬